影兒悶哼一聲,再三掙紮,因腳踝扭傷,苦不能言。
“除非你想活活凍死!”三個人至少可以相互取暖。
懷中女子依然望著他神遊萬裏,倏地移開眼線,不敢迎視。
“可是,男女授受不親……”。說到最後聲音卻越來越小。貌似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繁瑣禮節的時候。
“嗯,今夜就當我們是——兄弟。”尚未低低的聲音,複雜的思續。眼光瞥向黑洞另一處。
“你打個盹兒吧,離天亮還有好幾個時辰,放心,我守著呢!”
“謝謝。”幸虧今夜有他在。聲音低如蚊哼,不知他究竟有沒有聽清楚。
尚未聞言呆愣良久,他很少聽她道謝,有些意外,但太過疲憊了。
影兒在半倚在男子溫熱的臂膀內,神經跳躍,閉眼假寐。
其實,她早已周身寒冷,加上小姐一早命她出府,連碗清水湯麵都不得嚐,體力漸失,脾氣也上來了,才會氣憤不過,同尚未那嬌弱表妹置氣理論。
深山野林,神秘黑洞,加之野獸牲畜出沒的嘶叫聲,聲聲撼動心魄,從小在大小姐手下生活雖不安定,常有暴打,或被關在漆黑的柴房,但那都是小姐的惡作劇,影兒還從來沒有在這樣的場景中,試著存活。
遇到尚未,也許是命中注定,注定她如此倒黴。
如果當初,沈家沒有收留她,恐怕她早已沒入野獸腹內。蕩然無存。
身體有多冰冷,內心就有多麼恐懼,隻是她的恐懼,掩飾得太深,相比另一隻臂彎裏抿唇安然熟睡的女子,她的不安來得更加隱晦。
暗暗一聲歎息,這些嬌俏小姐即使在這種時候,也保持著“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的姿態。
而她呢,雖未落淚,但心中定是極委屈。尚未何嚐不想緊緊擁她入懷,替她撥開擋眼的發絲,抹去她黑眸中的些許彷徨呢?
恐有蟲蛇,尚未整夜直挺挺著脊梁,不敢閉眼。
生來養尊處優的尚少爺,身處這種險景,在兩個弱女子麵前,不得不表現得剛強緊毅。次日沈府來了一撥人,尚未乍然放鬆,氣力全無時,被影兒拖拽著扯出洞外。
馬車踏過,一路行來,嫣然眼眸中疑惑重重。
滿腦子都是她睜開眼時看到的畫麵,天微亮,尚未困盹垂頭,他懷中的女子被他牢牢摟在胸前,那巴掌大小的清秀的臉龐微微向上歪著,隨著尚未腦袋一下一下跌落,兩人的唇鼻屢次險些碰觸,她尖叫著撥開,被她喊叫之後兩人若無其事的醒來。
嫣然這一番觀察下來,更加深了心中的猜測,不動聲色的望著兩人,但覺彼此的眼神默契萬分。
禁不住輕哼,“哼,表哥是她的,憑誰也搶不走!”
翌日,不知尚未怎探得影兒接連被罰上山。心中牽連影兒,不知那夜未歸府中,有沒有給她招來懲罰。
其實沈纖染並不關心影兒有沒有乖乖受罰,按時回府,她雖然暴躁無禮,但她對影兒也是了解很深的,知道無論怎麼樣,她都不會違背主家行事。
“你預備在這山中打多久的柴呢?”尚未輕蹙眉頭。說實話這山上可不太平。
“不知道。”影兒現在忙得額頭細汗盈盈,發髻偏了,都懶得伸手扯一下。
更加沒心思回這悠閑公子哥的問話。
話說她還要打多久的柴木呢?她哪會知道?不過,總得等到小姐滿意為止,氣兒消了才會放她回去。
這麼多年,自生自滅,已成習慣。
“我聽到一些傳言,說沈家的大小姐性情暴戾,常年待在這樣的人身邊,你不怕嗎?”
“既是傳言,要我說一點都不可靠。”影兒眉眼一挑,“即便如此,又有什麼可怕嗎?”
她影兒一直覺得,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活著。
苟且的活著。像越王苟踐那樣,臥薪嚐膽。
“莫久久,你跟沈家有仇?”
“沒有。”影兒無所謂的聳肩。
尚未深深的望著她的眼睛,終於知道再問不出什麼。
“哎哎,你都快忙一天啦,休息一會兒,陪我說說話。”他今天可是丟開教書先生,瞞了老爺出來找她的啊。
“那你替我打啊?”眼看天都要黑了,這位小哥還在這搗亂。
“嗯?我替你,好啊!”尚未跳高一尺,腦光頓開。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裏,都是尚未替他早早備好了柴,她也不用做一整天的苦力了。
給讀者的話:
男兒的柔情,因為難得,往往來得更為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