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朱唇緊抿,一雙水眸癡癡凝視著那蘭芝玉樹的男人。
“殿下,念奴……”
景耀頷首,擰眉看她:“念奴,既然你是從東宮出來的,齊王自不會虧待你。這幾日不必再待在司樂閣操勞,好生休息吧!”
話已至此,念奴唯有福身,道:“多謝殿下美意。”
隻是她不懂,她對太子的情意為何他就能熟視無睹,以她的姿色美貌,多少文人雅士為之傾慕,多少王侯公子趨之若鶩。
她就不信,偏偏隻有這個男人不動心,不側目。
景耀坐下後,俯首在曇蘿耳邊:“待盛宴結束後,孤便要離開東宮,若是有人問起,譚侍衛隻需說太子身體不適,在京都別莊靜養幾日。”
“爺,你可是要離開東宮,京都別莊離這裏遠不?”曇蘿強忍著笑意,故作不舍地看他。
“你若是不舍,大可和我一同前往。”
“那倒是不必,有道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爺,你就放心的去吧!”
“還望譚侍衛這幾日裏能老老實實,等孤回宮,否則……”景耀邪佞一笑,“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
威脅,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可曇蘿偏偏就吃這一套,她向來不會自討苦吃,威武能屈。
“爺請放心,屬下保證安安穩穩地待在景仁宮,不惹事生非,不偷雞摸狗。你就將心放在肚子裏,千萬不要記掛。”
“但願如此。”景耀睨了她一眼,看得她膽戰心驚。
“譚侍衛不是一直想住在偏房嗎,這幾日,你就暫且睡在那裏。至於那熱水房的南峰,已被調到景仁宮務事,和你也互相有個照應。”
“爺,你對屬下實在是太好了,不過那臨淵可有一並調來?”某女得寸進尺。
景耀再次斜睨了她一眼,悠悠開口:“怎麼,一個南峰還不夠滿足你的?那臨淵可是翟影的隨從,自然是跟在他主子身邊隨行伺候。”
說到翟影,曇蘿憶起最近似乎許久不曾見過,今日的宴席上也未曾見到此人。
“為何玄成他們都在,卻獨獨不見翟影?”她呐呐低喃。
“他有事在身無法前來……”景耀扭頭望向別處。
“高人通常都是深不可測,行蹤飄忽不定。”曇蘿表示理解。
景耀回眸,憶起一個月前在牆頭座談的那次初見。
起初,他不過是略施小計地懲治這位無視宮規的少年。後來,又覺得捉弄對方甚是有趣,特別是他咬牙隱忍的模樣,為了金銀之物忍氣吞聲。
自從上次夜中遇襲,不經意間,他發現對這侍衛的感情似乎超出了自己的掌控,這是一種莫名的心動,一種想將對方占為己有的欲念。
如今大戰在即,前途未卜,他又怎能讓自己有任何弱點。不論心存著怎樣感情,他也不能為之沉淪。
更何況,對方還是一位男人,他怎可能對男人起了綺麗念想。
一場東宮盛宴,有人歡喜有人愁。念奴宮闈待嫁,太子暗渡陳倉,齊王喜事將近,曇蘿鹹魚翻身。
宴會散後,景耀叫住準備起身離去的少年,神色複雜地看他。
“爺,你有話要囑咐屬下?”
景耀斂眸,平淡如初地說道:“好生待在東宮。”
說罷,他轉身踏下台階,曇蘿知道,太子這是要離宮了。隻是不知為何,心中突然生出一絲苦悶。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從此往後,她便是獨坐深閨盼郎歸的哀怨少婦,殊不知,這一坐,又是幾度昭華春秋。
原本她隻是躲在東宮避避風頭,待這段時日過了,小金庫存足,她始終是要入世曆練,又何必悲傷風月。
當曇蘿回到景仁宮時已是傍晚過後,掌燈的宮人穿梭忙碌。她踏入太子寢宮,一位身形挺拔的俊俏男子迎麵走了過來。
“這位可是譚侍衛?”那男子一襲翊衛的裝扮,弓不離身。
“正是在下,羽將軍尋我可為何事?”曇蘿認出來者是翊衛車騎將軍。
“其實隻是私人之事,還望譚侍衛不要見笑。”羽竹將曇蘿七彎八拐的,帶至一房門前,竊竊私語道,“本將軍近日收了兩名侍衛,資質雖高,奈何心高氣傲,非要同譚侍衛共住在太子偏房。可譚侍衛畢竟是殿下身邊的紅人,若是不喜,也不必勉強。”
曇蘿順了順這話裏的意思,羽將軍無非是想讓自己入寢的偏房騰出點位置讓給這兩名侍衛。
雖說她此前和南峰、臨淵這兩人也同住過。不過和這新來的侍衛共房,那也得看看是否合乎眼緣。若是對方長得一臉猥瑣,不忍直視,她自不會勉強。
於是,曇蘿推開門扇,打算先瞅瞅這屋內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