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徒步快走上朱雀大街時,子鼎望見前麵一輛藍色的布簾馬車,愣住了,回頭對郝白說:“郝叔,我們去雲感寺看看琥珀姐吧!”
郝白聽他這麼一說,傷心起來。他是看著這幾個女孩子長大,沒想到如今能夠說上話的,也隻有出家為尼的琥珀姑娘。想到這裏,郝白的眼淚就撲梭梭的掉了下來。子鼎麵無表情的等著他的回答,郝白嗅了一把鼻涕,點了點頭,跟著他前往雲感寺。
他們出來時已是晌午過後,現在慢悠悠的來到雲感寺卻是快至傍晚。看著雲感寺後那最後一抹殘陽,子鼎揪心不已。 他來到昔日和藍碧相會的偏殿,讓郝白進去稟報主持。自己則跪在那偏殿裏,手撫著地麵,暗自神傷:‘司玉,你到底去了哪裏?你叫我怎麼辦?該怎麼辦呢?’
那偏殿裏一個人都沒有,他就一個人跪在那佛像下,就好像藍碧跪在他麵前一般,他仿佛還能看見她的背景,聽見她的呼吸。
郝白回來了,卻告訴他,琥珀不願意見他。子鼎知道琥珀因韋忠之事,自覺有愧他們一家。點了點頭,剛想起身,那郝白卻交遞給他一封信:“少爺,這是琥珀姑娘寫給你的,雲感寺後梅花庵裏的小尼姑送出來的。”
子鼎起身接過那封信,折開一看,一張白白淨淨的紙上,隻絹秀的寫著四個大字:“緣起緣落”
“緣起緣落?緣起緣落?。。。。。。。”
子鼎嘴裏念叨起來,猛然間他想起小的時候,藍碧第一次救他,就是因為他被楊珂帶著一幫男孩子誘騙跌落在阱。。。。。。。
“司玉啊!。。。。。。”
他突然感到心口的痛蔓延到全身,隻覺得頭痛的更是無以複加,似乎身上每一道傷口都在撕扯他的心和腦袋。
該麵對的現實終歸還是要麵對,他終於明白楊珂的死對他意味著什麼?就是那從小時候開始,自己和藍碧之間剪不斷的愛情終結。老天爺正在以這樣的方式告訴他:他最愛的女人已走了,從此不會出現在他的生命,甚至跟她有關的一切都走了。
“司玉啊!”
他的淚從那一直濕著卻無神彩的眼眶裏流了出來。。。。。。。
萬夫人聽到家丁們議論,說子鼎回來後,就一直跪在藍碧的遺體麵前。她跑到靈堂一看,子鼎正跪趴在藍碧的身體邊,緊握著藍碧一邊纖細的手,不停的用臉頰摩挲,用嘴親吻。好像這樣那手指就會和往日一樣伸上前撫摸他身上的斑斑傷痕。可是藍碧始終沒有睜開眼,此時子鼎的淚水像長河一般彙流了下來,卻無半點呐喊。周圍守孝的孩子和家丁們一齊盯著他看,他卻如此旁若無人。或許這樣的心痛隻有他自己才能讀的懂:他是真的舍不得她走。
“夫人,少爺哭了。”
寒琳哭著跟萬夫人說,萬夫人卻笑著流下淚來說:“好!好!讓他哭出來的好!”
。。。。。。
人們都說藍碧起棺的那天,子鼎親自抱起愛妻的屍體,將她放置在棺材裏。而後取下自己腰間黃色的玉佩別係在了藍碧的腰上,又從藍碧的頭上取下那支珠釵揣在了懷裏。。。。。。
玄玄自藍碧死之後住在皇宮裏,每天都麵對著無數人的膜拜卻無半點真誠:每個人都渴望接近她,每個人卻都俱怕她。她已深切體會所謂位極之痛。
楊珂被斬首的當日晚,她一個人來到太液池邊。楊珂的死帶給她更大的不安和傷心,她明白這世界上有些東西,或許自己永遠沒辦法得到。在她眼裏楊珂再壞,再淪落,那也是她曾真心愛過的男人。可就是這樣的男人卻從未真正對她敞開心胸,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她,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