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憐憐出事以來,我一直都是呆呆的沒有什麼反應,幾乎沒有吃過什麼東西,我的身體根本就禁不起我這樣折騰,還沒一會兒腿突然一麻,沒了知覺,就再也支撐不了我的身體。我拽著崇原的手臂靠著他一點一點的往下滑,崇原想拉我起來,無奈我靠著他的腿,隻要他的腿關節一彎就會頂到我,不彎又使不上力氣,隻好直直的讓我跪到了地上。我的脖子也承受不起我沉重的頭顱,一個勁往後垂。崇原一把將我按倒使我平躺在地上,他的臉上立刻褪去了悲傷,取而代之的是驚慌和恐懼,也許向來於他優雅而溫馴的我此舉太過反常,縱使是他也難免驚駭,誰讓我太會偽裝自己!我見他額頭上溢滿了汗水,一雙原本淡然如水的眼睛裏掀起了驚濤駭浪,全是焦急。
他臉色慘白的按著我的胸口,雙唇顫栗的如祈求般的急切,大聲又不敢跟我吼的複雜,想哄又像是命令一般的說道:“清曉,你不要嚇我,慢慢的呼吸,是我不對,是我做錯了,你放鬆下來,聽話,鬆開身體慢慢的吸氣,求你了清曉……”他臉上的表情,他說話的口吻,像極了爸爸,隻是對於爸爸,我向來是一個任性的孩子,我從來不會妥協,隻會越加的偏激反抗。我固執的歇斯底裏的吼叫著,沒有眼淚,沒有悲傷,隻是沸騰般的狂怒與憤恨,及至最終的絕望。我再也不想為別人活著了,我再也不想什麼顧慮,又會讓誰為難,我也不再想接下來會有什麼樣可怕的事情發生,我隻是盡興的釋放我自己。
由於太過激烈,兩分鍾沒到我的身體就出現了痙攣,接著開始呼吸困難,可是我還是不想放手,依然緊緊地拽著崇原兩隻手臂,他的身體繃得很緊,手臂上的肌肉硬的如石頭一般。我一陣眩暈,瞪大眼睛卻隻是迷糊一片,身體不由自主的抽搐。腦中回憶起第一次遇見崇原時的場景,從沒有見過這麼美的人,冷清、平淡、波瀾不驚,卻深深地牽動了我的心。這麼多年他幾乎沒有變,而我卻是千瘡百孔筋疲力盡。我閉上眼睛,頂出肺裏的最後一口氣,輕輕的笑了笑,“你為什麼姓崇?你是漢族人嗎?”
一說完這句話我自己也恐懼起來,我不想死,我說過我不會再尋死,可是等到我反應過來自己卻不能控製了,難得一次這樣放任自己,代價卻這樣大。
四麵嘈雜的聲音已經慢慢靜了下來,隻剩下耳邊某人失去理智的急切呼喚和大聲重複,“我愛你,清曉,我愛你。”
騙騙我也好,至少你願意騙我,能看見你為我心疼,也夠了。算我自私,想來這樣的結局也是最好的了,讓你看著我死,你一輩子也不會忘了我吧?隻是我不該這樣的,我對崇原的愛是純粹的,不管他對我怎麼樣,至少我不該用一點心計。
一覺睡得很安穩,連做了什麼夢也沒有一點印象,身體很溫暖,有被陽光照射的感覺,房間裏有熟悉的味道,一睜開眼就見窗台欄杆上牽著的嬌豔欲滴的蘭花,原來我回到了自己的家。我轉過頭去,崇原側坐在床沿上,白襯衫穿在他身上是那樣的合身,帶著居家的感覺,使我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我與他之間再無嫌隙,親密無間。可是他冷清的臉上帶著平淡溫和的目光直直的看著我,看得我心虛。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強大的需要感使得我喃喃的叫了一聲,“爸爸。”
“我不是你爸爸。”他的聲音還是那樣清淡,我察覺不到一絲情感。
我的心好空,我渴求溫暖的懷抱,一個關心的表情,甚至隻是一個帶著感情的眼神,不管是關懷還是責備哪怕是憤怒,但是請不要這樣冷漠,我好怕。我淚眼婆娑,隻覺得自己好可憐,弱弱的又叫了一聲,“爸爸。”隻祈求他不要再拒絕我。
“我不是。”
還是那樣的語氣,我的心冷的好像掉進了萬年寒冰裏,你說的愛我,原來真的是假的,我愣愣的看著他,萬分的委屈,總算讓我找到了理由,我們之間也有了瓜葛,“你騙我。”
一說完我掀起被子蓋住頭,不知道為什麼,隻是想哭,一開始還隻是抑製的小聲嗚咽,聽到他說,“哭完了就去洗個澡,阿姨給你煮了粥,自己起來去吃。”感覺到崇原起身要離開,我再也控製不住,他厭煩我了,我總是給他惹麻煩,沒有了憐憐我該怎麼跟他繼續下去?我像鴕鳥一樣深深地躲在被子裏,把我自己裹得緊緊的,才有了一點可靠地踏實。
被子裏空間很小,我哭得聲嘶力竭,渾身滾燙,一張臉憋得通紅。
我跟崇原坐在了長桌的對麵,桌子中間放了一大束百合花,香味很淡,可是還是熏得我顫顫的,心裏很不受用,我盡量縮著身體不讓崇原看到我的樣子。阿姨煮了黑米粥,熬了很長時間,裏麵已經沒有了米粒的蹤跡。我的十個手指有五個被割破了,連手腕也被放了血,可想而知我當時有多激動。可是我現在很疼,疼得發虛,空調不在我周圍,但不知哪裏吹來的暖風吹的我不停地打冷顫。我瞥了一眼端粥過來的阿姨,工整的盤著頭發,白淨的臉,四十幾歲,樣子很沉穩,一雙大手訓練有素的托著碗,隻是臉生得很,一點也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