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門,是桑榆,睡眼惺忪的像是在夢遊。她揉了揉眼睛,白嫩嫩的胳膊有一股想要揉捏的衝動。
“我剛才起來上廁所,順便往樓下看了看,正好看到崇原。”桑榆微閉著眼睛打了一個哈欠,又擦了擦眼睛。
我一聽到崇原,立刻就不正常了,以為他馬上就要過來,還沒有思想準備的我緊跟著問了一句,“然後呢?”
“然後?嗯,在樓底下的餐廳。我過去換衣服,今天得回去了,要不然又會被罵的。”
我一時不知所措,第一反應就是催著桑愉快下去不要讓崇原一個人等太久,我隻是想著我現在不能去見他,也許是在自己最愛的人麵前,總是要把最美的呈現給他,我還沒有做好準備。我推著桑榆回到她的房間,連牙膏都給她擠好了,在她刷牙的間隙我把她的東西都給她收拾好站在門口等她。桑榆隻刷了一個牙,連臉都沒洗,就拎著個東西下去了。
桑榆說,“我在底下等你,你要吃什麼,先點好了。”
我很堅決的說:“不要,你們不要刻意等我。”
桑榆很奇怪的問了一句:“為什麼啊?”
“我不知道。”我皺著眉,很努力的在思考,我真的不知道,我隻覺得他們應該呆在一起,至少要有一會兒,他們很久沒有兩個人單獨在一起了,也許是十幾年前,我想他們一定……我不知道!
“為什麼啊?”桑榆還是一樣的表情。
我還是皺著眉,緊張兮兮的不說話,桑榆瞪著大眼看我,半天嘴裏哼了哼,“好好好,聽你的,你好了打我電話。”
我練了一個小時的瑜伽,就一個動作,左右各半小時。我們住的賓館有天然溫泉,我又泡了一個澡,水溫有些高,熱的沒了力氣。然後一直換衣服卻發現昨天買的沒有一件是合適的,於是隻好再出去買。
桑榆打了一次電話給我,我在電話裏吱吱嗚嗚,她憤恨的丟了一句:“毛病。”就把我的電話給掛了。
後來我又打電話給她,她說他們在廣場,其實我就站在廣場上,在他們不遠的身後,但我沒有過去。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我覺得我已經到了一種病態的地步,我跟自己說,不要這樣。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這麼折磨自己,折磨他們。他們一直坐在那,一動不動的,誰也沒有說話,我知道不論他們做什麼我一樣會受到刺激,我一樣會想不開,隻要他們在一起。
十幾年前,有一個胖胖的小姑娘,拿著羽毛球怕,扯著嗓門大喊,“崇原,快點出來打球。”忽見牆角有兩隻小貓,她大概是想去逗逗它們,可她還沒走近,貓兒們就嚇的走了,又在遠遠的地方停下來看她。她不怒反笑了起來,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貓說:“這麼膽小,有本事別做貓啊,做老鼠得了。小花,你真醜,醜死了,看什麼看?小黑,說你呢,還看,你也醜,一張臉全是黑的,你以為你是張飛啊?虧你還有臉見人,眼睛睜這麼大幹嘛?你竟然敢瞪我!行,你好本事。”說著她也瞪著貓,直瞪的她不耐煩,又叫,“崇原,你什麼毛病,能不能快點?”
隻聽裏麵有一個女人的聲音,約莫三四十年紀,“哎呀,小榆呀,你是來催命的,崇原才吃了兩口飯,不就打個球,瞧你急死了,先進來玩一會兒。”
她撅著嘴,“不要,我就站在門口,他才會快點。”
隻聽見裏麵的女人故意小聲的說,“崇原你慢點吃,小榆她回去了,今天不打球了。”
她在外麵分明聽見,一下子急了,大叫道,“哪有啊,我沒走。”
正說著,我也跟著笑了起來,一時竟沒反應過來,他就那麼真實的出現了。我本該立時就走的,可我就是邁不開腳,僥幸的想,反正他又看不見我,於是貪婪的緊緊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這是我唯一的一次敢這樣的看著他,雖然我為我躲在廁所裏偷窺他而自責,可是這樣的畫麵在我以後的十幾年一直縈繞不去。
他是笑著出來的,我第一次在他清冷的臉上看見了燦爛的笑容,他真的好美好美,美的讓我激動得想哭。他穿純棉的白色T恤,臉上還有汗水,他亦嗔微怒般的對小女孩說,“我媽媽騙你呢,這都看不出來。”
小女孩比他小的多,個子隻在他的胸前。她把球發過來他就打過去,明明他用力很輕,可每把都是高遠球,他也不跟她用什麼技巧,每次都是如此,可小女孩就是接不住。連發了二十幾次,最後終於沒力氣了,通紅的小臉上全是汗水,連衣服都汗濕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翻白眼瞪著他,崇原還是那樣清淡的笑著,小女孩不服氣,歇了歇又繼續發了十幾球,依然如此,沒接到一個球。她發球發的好好的,崇原正要打過去,她突然把球拍往地上一摔,轉身就跑。他在後麵喊,“桑榆,輸不起以後就別想我陪你玩。”
小女孩聽了,轉過身來,一臉委屈,“你都不讓著我,我比你小,不公平。”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從外麵回來,看見這情景,笑了笑,“崇原,你就不能帶小榆隨便玩玩,幹嘛那麼認真,看把小榆急的,大夏天的“哇哇”亂叫,把樹上的知了都要嚇著了。”一個冷笑話說的沒有一個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