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是一陣機哩咣當的聲音,杜天成甚至連鞋都沒有換,就直接跑進了臥室裏麵。
“我去看看杜哥……”蕭雨和杜老爺子招呼一聲說道——誰知道杜老爺子那大腦袋上麵的一雙綠豆小眼兒已經閉上,呼呼的打起鼾來。
這老爺子,剛才還問蕭雨什麼時候來的,這麼一會兒就睡著了。
人上了年紀,不服老不行,這精神頭明顯就跟不上了。蕭雨不無惡意的想到,這老爺子自己在家,就算招了賊這都沒人知道……
輕手躡腳的走出杜老爺子的臥室,蕭雨先看見的就是躺在地上的鞋架子,一雙黑色的皮鞋摔在一邊。
鞋架子旁邊是衣服架,也倒在地上,一邊丟著一件厚一些的黑色上衣,旁邊是一個褐色的公文包,公文包砸翻了茶幾上的一個茶杯,還好裏麵沒有水。
外麵的大門沒有關,一個身形清瘦,長著一縷花白長須的老人家矗立在門口,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身上穿著中山裝,打扮的一絲不苟。就算是那已經到了胸口的花白長須,看上去也像是精心修理過的樣子。
兩人見麵,明顯的都是一愣。蕭雨不認得眼前這個老爺子是誰,那老爺子明顯也是不認得蕭雨的。
隻見那老爺子停頓了一下之後,忽然說道:“喏,幫我拿著包,取一雙拖鞋過來——”
嘴裏卻還在小聲嘟囔著:“老杜家請的這叫個什麼護工啊?怎麼什麼活都不知道幹?”
蕭雨左手拎著一雙拖鞋,右手接過來這老爺子手裏的包,冷不防就聽見這老爺子這麼說了一句,不禁十分鬱悶。
我長得就這麼像個護工麼——你看看這臉蛋,你看看這手腳,你看看這裝扮——還別說,穿的這身衣服還真有點護工的工作服的味道,大概已經三天沒有換過衣服了,這三天時間裏麵不是在崔六子那邊籌劃,就是在賈思語那邊湊合——恩恩,好吧,看在你比我年齡大的份上,當一回護工也沒什麼的。尊老愛幼嗎,就當做咱風格一次好了。
蕭雨展現了一個自認為得體的笑容,嗬嗬一笑沒有說什麼。
那老爺子已經換好了拖鞋走了進來,依舊指指點點的說道:“怎麼架子倒了也不知道扶起來?嗯?這要是我請的人,一分錢的工資都別想拿走!”
嘿——讓你兩分你丫來勁了不是?得得,咱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不跟你這老爺子一般見識,不就是收拾一下屋子麼,杜天成把自己當兄弟,自己就算替哥哥做點活也不吃虧。
這麼安慰自己一下,蕭雨沒有吭聲,繼續俯身彎腰,完成一個“護工”應該做好的工作。
“劉老……你快來先看一下內人這是怎麼了……我父親那邊稍等一下……”內室裏麵傳來杜天成焦急的聲音。
任憑是誰看見自己的老婆昏迷不醒的樣子恐怕也安心不下來,更何況蕭雨還在人家腦袋上紮著一根五寸長針沒有收下來呢。
杜天成回家之後就直奔臥室,甚至到現在還沒有看見蕭雨也在自己家裏。
“您這邊請……”蕭雨低眉順氣的打了一個躬說道。這位胸前一縷長須的老爺子劉老,應該是蕭雨的同行了,要不然杜天成也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您慢著點……”
劉老剛剛舉步,蕭雨就俯下身子說道。
整個人差不多都快趴在地上了,兩手一陣扒拉,撿起一根頭發絲說道:“哎呀呀,這麼大個東西在這裏,萬一您老被絆了一跤,我這個做護工的就太不盡責了……”
劉老登時氣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快步向著內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小樣……挑揀我的不是……”蕭雨心裏暗樂,嗬嗬的想道——年紀大你就牛叉了麼,烏龜年紀大,也沒見它在別人家的時候指手畫腳的呀。
劉老從進門的時候就一直板著臉,蕭雨第一印象就十分不喜歡這種裝B範兒。
你也是客人,我也是客人,咱誰也不比誰差到哪去。
蕭雨這麼想著,舉步跟上劉老的背影,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進杜天成的臥室裏麵。
杜天成背對著蕭雨,蕭雨看不清他的臉色,但可以想見,接到了蕭雨的電話之後,他是怎麼樣一番狂奔才跑回家來的。
劉老走上前去,習慣的從衣兜裏麵取出一個聽診器出來。
謔謔,這位出診的老先生原來是個西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