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兒沒事做,天天在家裏也不是辦法。先是青壯年勞動力出去打工,小婦女們在家裏打麻將,可漸漸的,女人們也出去了。村子都成了空村,除了老人,就是孩子,”老人歎道。
馬文生見這話和周才能說得差不多,又問道:“如果工業園區能搞起來,大夥兒願不願意回來做工呢?”
“願意,當然願意了,”老人笑了,“誰願意離開家鄉到外麵掙錢呢。哪怕就是少點也樂意。不過不是我說,這個工業園啊,我估計要黃。”
馬文生愣了愣問道:“怎麼說?”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生產出來東西總要賣吧?這進出的道這麼窄,真要興旺發達了,哪裏夠用啊?聽說還準備用河道。那些當官的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了,這條河河堤自從達標以後,再也沒有疏浚過,上了三噸的船估計在雨季都走不了。到了枯水期,就指望汽車從河心裏開吧。”老人挖苦道。
“這麼說當初有這個設計是徹底弄錯了?”馬文生還是不死心地問道。現在這個問題落到了他的肩上,他不能不關心。
老人搖了搖頭說道;“這倒不是。我年輕的時候啊,曾經在這一帶扒過河。那時候水大,上麵說把河道扒寬一點,水就能走得快些。我們那時候的省長叫什麼,名字我忘了,他懂水利,他說其實要把津河疏道了,扒深了,扒寬了,可以直通長海城那邊。人家長海可是繁華啊,民國的時候就有很多長毛和黃毛了。”
什麼長毛和黃毛?
馬文生想了想,估計是外國人和太平軍。老人估計認識不了幾個字,把有些話記岔了。
孫才旺和周才能憋著樂。
馬文生靜靜地想了想,又問了一個問題,“這裏除了大河和小河村以外,就沒有其他村了嗎?”
老人答道:“有是有,不過就在幾裏地之外了。”
馬文生沒再問下去,他把剩下的煙全部丟給了老人,想了想,又從口袋裏掏出了三百塊錢,遞了過去,“給孩子買點衣服穿穿。他上學了嗎?今天怎麼在家裏了?”
老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孩子閃著大眼睛答道:“我上三年級了。我爺爺說小牛不聽話,隻能讓我牽一下午,所以下午我向老師請了假。”
老人收了煙,卻不肯接馬文生的錢。
馬文生便將錢硬塞在他的口袋裏,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人看著這三個人的背影,也不知道他們是做什麼的。如果真是統計站的,他們還會送錢給自己嗎?
如果說問話的人是領導,他也沒見過這麼年輕的領導。再說領導的車,會是他那個破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