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才知錯了,求皇上饒恕。”從跪在地上的一堆中爬行出一個人,一邊請罪,一邊用力自扇耳光,啪啪啪的聲音響徹屋宇。
玄寂離冷笑一聲:“你們平日就是這麼執行朕的旨意的?拖下去,亂棍打死。”在小紀子呼天搶地的求饒聲中,冷酷的聲音從正前方再次傳來:“敬事房掌事吳士敦管教不嚴,玩忽職守,立即革去掌事一職,罰半年月例;餘敬事房諸人,一律罰俸三個月。”
“謝皇上恩典。”堂下這些人俱鬆了一口氣,忙不迭地叩頭謝恩。
玄寂離大手一揮,眾人如蒙大赦,連爬帶滾地去了。
“皇上,瑩嬪娘娘已經帶來了,您看?”李蓮成看著惶急而去的敬事房一眾,又小心地睃著主子陰鬱的臉,腰身彎得比往日更低了。
男人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帶進來。”
“傳瑩嬪娘娘覲見。”李蓮成走到門口,向外通傳一聲,外麵值守的小太監再行通傳,不一會兒,杜婉瑩便進來了,身影依舊曼妙,卻不似往日搖曳生姿,反而刻意一步一謹慎。
及至到了跟前,杜婉瑩輕舒廣袖,端莊有加地拜了下去:“臣妾叩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她已得到皇上責罰敬事房的消息了,是以被傳召麵聖的時候,悄慢地吩咐貼身宮女去找太後,這會便在心中暗自祈禱:太後,您老人家快來解救臣妾吧。
“萬歲?你們一個個表麵上山呼萬歲,背地裏陽奉陰違,何曾將朕放在眼裏?”
頭上驀然沁出了汗珠,杜婉瑩知道這次的禍闖大了,違背聖意乃大不敬之罪,“臣妾惶恐,求皇上看在皇子的份上原諒臣妾吧。”
“皇子?你居然拿腹中的孩子來要挾朕,朕那句不與旁人生的話白說了嗎?”這是他唯一可以給予心愛之人的特別,如今卻被人故意破壞了,男人的眸底閃過一抹狠絕。
這份狠絕,杜婉瑩雖未看到,卻從他的言語中察覺了,震驚之餘絕望地悲號:“皇上,難道您連自己的親生孩子也要舍棄嗎,臣妾替腹中孩兒懇求皇上饒他一命。”
“哼,若人人都似你一樣置聖意於不顧,行先斬後奏之實,天子威信何在,來人,帶下去,賜送子湯一碗。”
杜婉瑩伏在地上呼天搶地,“皇上,您不能夠啊!”
“帶下去,帶下去。”
玄寂離煩燥地擺著手,底下的小太監豈敢怠慢,在李蓮成的指揮下上來便往外拖,“住手,誰敢動哀家孫兒一下,哀家饒不了他。”驀地一聲,莫說一眾小太監不敢輕舉妄動了,就連高坐堂上的男子也起身迎了上去。
“母後,您怎麼來了?”
孝仁太後怒哼一聲:“哀家再不來,隻怕孫兒的命便沒了。”
“皇上,有什麼事不能商量的,看把瑩嬪嚇的。”隨同而來的皇後摟著杜婉瑩,一邊安撫一邊也嗔怪了一句。
提及此事,玄寂離仍餘怒未消:“她不遵聖意,欺上瞞下,著實是可惡,若不嚴懲隻怕後宮人人效仿。”
“效仿什麼?若後宮人人效仿著懷上龍兒,哀家喜聞樂見,皇上可以不顧玄月朝後繼無人,哀家還怕他日去了,無法向列祖列宗交待呢。”
一牽扯到江山社稷,責任與義務,玄寂離無話可說了。
“皇後,你先陪瑩嬪回去,命人好生照顧著,不許再有什麼閃失。”孝仁太後回頭吩咐一聲,皇後與瑩嬪行了跪安禮,退了下去。
玄寂離尤是不甘心:“母後,您曾經答應過兒臣的,如今不作數了嗎?”
“不是哀家不作數,而是竇漣漪自己不爭氣,難堪承繼皇室子息的重任,兩位太醫的結論皇上不是不知道,如果還抱著不與旁人生的信念,隻怕我大玄皇室會斷送在她的手裏。”
孝仁太後鳳眉淺蹙,據實以勸。
“皇上,儷嬪娘娘來了。”玄寂離還待為她辯護,一旁的李蓮成朝門口努了努嘴,女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裏的,想必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見了。
竇漣漪心情複雜地走進內殿,先向太後請安行禮,至他時,心中百感交集,就在剛剛她才知道,他與太後之間有過一場交易,他同意新後入宮,太後則默許他不與旁人生。
隻是自己不爭氣,太後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怨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