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聲線驀然送入耳內:“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皇上?”她吃了一驚,用力地眨了幾下眼睛,終於看清了麵容,兩眼陡然一亮,一把揪住他:“皇上,她們……合起夥來……騙我,你告訴我……孩子沒事,是吧?”
玄寂離俯下身,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對不起,朕沒有保住我們的孩子。”
懷中人許久沒有發聲,令他擔心地低頭去看,“哇”地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便在這時衝破女人的喉嚨,瞬間傳遍了整個皇宮。
她卻不知,自己的哭聲,不知愉悅了多少人。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她的身體慢慢地恢複了。
不過,宮中卻流傳著一個說法,說竇漣漪腹中的胎兒本是妖孽,上蒼都不容,便故意讓她跌了一跤,收走了妖孽。
“姐姐,怎麼好好的便跌倒了呢。”這日,楊凝芷來看望她,憂心與惋惜盈於眉間。
竇漣漪躺了很多天,也想了很多天,如今對著這張楚楚可憐的臉,還是無法懷疑她與此事有關,她一邊給鸚鵡喂食,一邊隨口一聲:“如果我告訴你,害我跌倒的罪魁禍首就是它,你信嗎?”
“怎麼會?”楊凝芷驚愕失色,半天說不出話來。
餘光留意得仔細,女人的神態看不出任何異樣,算了,也許真是天意吧,她撲哧一聲笑了,“跟你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熟話說疑心生暗鬼,若為捕風捉影的事破壞了了姐妹情誼,實在是不劃算。
“姐姐以後別開這種玩笑了,妹妹膽子小,不經嚇。”楊凝芷拍著胸脯,忽閃著一雙大眼睛,嬌嗔一聲。
竇漣漪放下小勺,往屋子裏走去,雖然知道不能跟一隻禽類計較,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因它而失,心中總存著一個疙瘩。
但她又不能說,若說了,依皇帝的性子必定遷怒於楊凝芷。
“姐姐還年輕,皇上正值青春鼎盛,一定還會有孩子的。”跟在後麵的楊凝芷見她神情不歡,貼心地安慰道。
她笑了笑,孩子,也許不會有了。
徐太醫診斷過了,說她上次小產便恢複得不好,加上這一次,身體元氣大傷,就算要孩子也得調養個一年兩載,至於到時候能不能懷上,還是個問號。
玄寂離不信,又請了號稱“千金聖手”的李墨太醫來,診斷的結果比徐太醫還糟糕,說她再懷孕的幾率幾乎為零,除非奇跡發生。
等太醫走了,玄寂離抱著她歎氣:“四兒這麼善良,為什麼老天忍心薄待於你。”
“怎麼薄待了,老天讓四兒遇到了寂離,這是多麼大的厚待,四兒這一生別無所求了,隻願與寂離白首不相離。”彼時,她靠在他的胸口如是說。
搖搖頭,將思緒收回,竇漣漪拉著楊凝芷坐下,“我也想開了,有些事強求不來。”兩個孩子來過了,終是無緣相見,他們才是最可憐的。
這邊駭然失色,抓起她的手不住地撫摸,口中不住地安慰著:“快別這麼說,姐姐在病中,難免心灰意冷,妹妹回去後日日為姐姐祈福,願姐姐早日珠胎再結,順利產得龍子。”
“你不說我還忘了,你可是皇上欽賜的福貴人,也罷,讓姐姐也沾沾你的福氣。”竇漣漪一邊說一邊真的在楊凝芷的身上噌來噌去。
倒弄得對方不好意思外帶惶恐起來:“不過是些糊人的說法,我是不信的,姐姐快別取笑妹妹了。”因見主人精神不濟,又陪著說了會子話,楊凝芷便告辭而去。
痛失皇子,心愛的女人又遭此劫難,皇帝的心情一直不好,成天沒個笑臉,所有人都顫顫兢兢的,日前有個不醒事的夫人濃妝豔抹,被他好一頓訓斥:“朕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儷嬪娘娘的身子還沒恢複,你打扮得這麼妖豔是在慶祝嗎?滾!”
嚇得那位夫人趕緊滾出了他的視線,有了她的前車之鑒,其他人越發中規中矩,生怕一不小心惹得皇上不高興,招來一頓痛罵,但心裏終究不服,一個個腹誹:她自己不小心失去了孩子,憑什麼要這麼多人替她背鍋?
如此一來,恨她的人越怕恨之入骨了。
當杜婉瑩懷孕的消息傳來時,生為人父的玄寂離非但不高興,還深感震驚,敬事房上至管事,下至當差的,被招至怡心殿跪成了排。
“朕意‘不留’的妃嬪,如今怎麼就懷上了?”男人原本英俊的麵容密布烏雲,陰沉得可怕。
管事太監硬著頭皮回答:“稟……稟告皇上,奴才查核過了,那日瑩嬪娘娘嫌藥味苦,不願意喝,當值的小紀子催了一聲,被瑩嬪娘娘轟走了,所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