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她照例請了安出來,經過花園時,忽聞笛聲悠揚,嗚嗚咽咽好不動聽,細聽之下,隱隱含了思念之意。
竇漣漪自小關在一方小天地裏,無以打發,終日不是看書便是與琴棋書畫相伴,在音律上頗有研究。
想不到這皇宮深院,也有這樣動人的音樂,竟忘了聖諭,吩咐秀珠先行回宮,自己隻身順著笛聲走進一座小院,看見吹笛之人的第一感覺便是冷。
細細一瞧,是一位身形修長的年輕男子,生著一張足以顛倒眾生的臉,鳳眸斜飛入鬢,卻是目光清冷,渾身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貴不可言與卓而不凡的味道。
那人雙手攏笛吹奏的樣子瀟灑極了。
想到男女授受不親,況自己尊為皇後,更得恪守禮儀,竇漣漪便要回身,笛聲驟然停止,倒令她詫異地駐了足,探究地望過去,他的唇沒有血色,配了那雪肌竟生出令人心神一蕩的驚豔來。
隻見他目光一寒,唇緩緩而啟:“你喜歡?”
聲音清冷,卻很好聽。
“笛聲悠揚,誰不駐足?”竇漣漪暗暗打量他的服飾,月白色的袍,令他宛然如仙,卻無從判斷身份。
皇宮禁地閑人莫進,想必是某位王爺,聽說皇上是長子,下麵有兩個兄弟,隻是不知是哪一位。
男子負手而立,不錯眼珠地盯著你,明明肌膚勝雪如白麵書生,不知怎的給人無形的壓力感。
竇漣漪移開目光,心不知怎麼突突地跳了起來:“打擾了。”她略一點頭,轉身欲走。
“叫什麼?”
身後傳來的一聲,倒叫她有些惱,這人好生無禮,第一次見麵便問人家女兒家的閨名,便低著頭加快了步子,不想差點撞上一樣東西,抬頭一看,赫然是吹笛人。
“告訴我。”
她正要斥責一句,下頜驀然被人撅住了,被迫仰視著他,那清冷的目光裏竟是不容置疑的光芒,配了這命令的口吻,叫人不敢不從。
“放肆。”她可是皇後。
那人笑了,清冷的笑意浮在唇邊,非但沒有讓他看上去 親近一點,反而更顯孤絕之氣,“整個皇宮,除了一個人可以這麼說我。”
“所以,趁早放開我,不然皇上知道了,定會治你。”會嗎,皇上若是知道了,會替她出頭嗎,竇漣漪一點兒底氣都沒有,卻說得擲地有聲。
嗬嗬,那人笑出聲來,肯定是看穿了她的色厲內荏,卻在下一秒,笑容驀然收梢,他的聲音冷得如同冬天屋簷下的冰棱,“告訴我,你的名字。”
“四兒,我叫四兒。”
不能說出頭上頂著的這個名字,更不能告訴他原來的名字,又不想隨便謅一個,情急之下,取了折中方案,她是娘親口中的姒兒,四與姒同音。
下頜上的力道驀然鬆了,他喃喃念叨:“四兒,四兒……”
真倒黴,遇到一個怪人了,她得趕緊逃走,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來。
“等等。”那人不由分說將手中玉笛遞過來,“吹來聽聽。”
他怎麼知道自己也會吹笛?而且老是一副居高臨下的口吻,讓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