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不動聲『色』道:“謝大人剛上的折子,避嫌辭官了。”
太後有些意外,道:“辭官了?那希夷去了,豈不是剛好能填大理寺卿的職?反正不還有個叫崔佑的,讓他幫襯著點。”
“母後,這怕是不妥吧。”天子淡淡道。
太後眉頭一擰,道:“怎麼,難不成你要跟哀家說,後宮不得幹政?”
天子咳嗽兩聲,端起桌上一盞茶喝了,道:“兒子剛命了晉王為新晉大理寺卿。”
太後聞言迅速看向一旁的趙清商,眼神像是兩把銳利的刀將人剜了又剜,隨即道:“晉王不是病了許久麼?怎麼,如今卻是不病了嗎?”
趙清商麵『色』淡淡,尚不及答話,天子便已道:“晉王乃是三弟留下的唯一血脈,朕自然要扶持他為朝中棟梁,不可就此荒廢了。至於梁侯,是覺得天下糧倉荒廢了他不成?”
天子說著,兩眼刮向“李隨豫”。
太後卻對著趙清商道:“是你提出要去大理寺當官?”
當然不是趙清商提的,可他要是說自己沒答應,便是掃了天子的麵子,要是默認,倒顯得是他有心入朝分權,往後太後更得防著他。
可大理寺卿這個職務,不管是天子還是太後都沒有退讓的意思,天子也不願用“後宮不得幹政”傷了母子感情,所以最後頂缸的隻能是趙清商。
一時天子同太後都看向了他,就等著趙清商給句話。
趙清商忽拱手向著太後一禮,道:“清商雖久居北寒之地,卻也聽聞太後娘娘傾心禮佛,月月齋戒,為國祈福。太後雖身在後宮,卻心係社稷,清商身為趙家男兒卻始終賦閑家中,深感慚愧。”
趙清商這話不僅給足了太後麵子,也呼應了天子說的不能讓趙氏子孫荒廢在家,一時間太後同天子都麵『色』稍緩。
“地下賭坊一案想必禍及百姓、牽連甚廣,太後同陛下想要撥『亂』反正,乃是母子同心。陛下一向遵循孝道,想必也會以太後為重,至於臣下,雖久病纏身,力有不逮,可身為趙氏子孫不敢不在這個時候出分力,但凡太後同陛下用得上的地方,但請差遣。”
一旁裴東臨聽了這番話,先寫就要給趙清商鼓掌了。看著說得情深意切的,實則把皮球踢給了太後,天子是因為尊孝道所以沒有嚴詞拒絕,這個大理寺卿不管趙清商想不想當,那都是要向太後低頭的,若最後李隨豫得了那個位置,天子也隻會當作是太後搶的,不是趙清商不識抬舉。
天子忙接了話頭道:“都是為國效力,清商也好,希夷也罷,這兩個孩子朕瞧著都是有心的,至於大理寺卿的職務,還是要選能者居之。母後您看這樣如何,地下賭坊的事不好耽擱,我們就讓這兩個孩子各自去查,誰查得又快又準,就把大理寺卿的位置給他。”
太後沉『吟』片刻,看了眼“李隨豫”,就見“李隨豫”目光篤定地回望,仿佛勝券在握。
“行吧,皇帝這個提議還算不錯,哀家也得以理服人不是?隻是這兩個孩子在京中行事,難免有人要欺生,總得有個名義吧?”
天子笑道:“朕會下道旨意,任他二人為欽差,崔佑那裏也會關照一聲,一視同仁,但凡大理寺有的消息,他二人都能知曉。”
太後挑不出什麼不滿意,便帶著“李隨豫”離了禦書房。天子要送,被太後留在了屋裏,隻好讓趙清商去門口站一站。
這一站,就剛好跟匆匆趕來的清和郡主打了個照麵。
清和喜氣洋洋地上前扶著太後往轎輦上坐,撒了通嬌說太後出來玩也不帶著自己,太後被她逗得直樂,也沒工夫去管什麼趙清商了,命了內官起駕回未央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