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坐在禦書房裏, 麵『色』不大好看。
“皇帝, 哀家聽說王家那個孩子沒了。”
天子覷了眼跟在趙清商後頭進來的李隨豫,道:“母後聽誰說的?”
太後留意到了天子這個小動作, 不悅道:“你瞧他做什麼, 昨兒個是我讓人打了王家那個孩子, 今日一早特地讓人帶太醫去瞧瞧, 誰知道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麼沒了,王家的人知道了能不怨我這個老『婦』人麼?”
天子見太後確實憂心忡忡,忙勸道:“您擔心王家的人做什麼?既然打了王閑書, 那便是他犯了錯, 能摻和進地下賭坊這檔子事, 指不定就要牽連家門。王家人要是知道了, 夾著尾巴做人尚且不及,哪兒有怨您的份。”
“這事我看不簡單。”太後接著道, “塗家剛才也派人進宮了,文遠那個孩子也不知是從誰那裏知道了王閑書的事, 嚇得差點投湖裏去,好容易讓人救了回來, 病卻雪上加霜。老『婦』聽著兒孫遭這份罪,能不心疼?”
“您心疼,心疼。”天子接著勸,“可塗文遠不是傷了條腿,怎麼就能嚇得投湖了?誰帶他去的湖邊,那人該罰!”
“同你說文遠, 你計較投湖做什麼!人不能散心去麼?”太後斥責道。
“母後說的是,那文遠救回來了吧?您也莫要心疼了,朕讓太醫院首席去看看。”天子說著揚聲便喚胡德善。
“哀家昨晚就讓胡太醫就去了,皇帝你是不是嫌哀家老了囉嗦了,不耐煩同哀家說話了?”
天子忙道:“喲,這哪兒能,冤枉死兒子了。胡德善你下去吧,沒你事了。母後您接著說,塗文遠那個孩子您心疼。”
“那孩子真是苦命,年紀輕輕的也沒讓爹媽教好了,非去學人賭博。他這回嚇得發瘋,還不是因為怕有誰像對王閑書那樣對他,他這是怕有人要殺他滅口啊!”太後捂著心口悲傷極了。
天子輕咳一聲,道:“母後,王閑書的屍首仵作還在驗呢,是不是被殺的,可不能下定論。”
“你是說,可能是哀家打他打得太重,才死的?”太後睜圓了眼瞪著天子。
“呃……不,朕瞧著極有可能是他殺,回頭還得將老四叫來仔細問問。”
太後一拍扶手道:“哀家要說的,正是這件事!昨兒個就覺得奇怪,文遠不見了,老四跟著這麼積極,一會兒帶著王閑書認人,一會兒帶著巡防營去抄賭坊,『亂』糟糟地忙了一個晚上,聲勢搞得挺大,往老七身上潑了不少髒水,結果賭坊沒查著,王閑書卻在他手上沒了!”
天子『揉』了『揉』額頭,道:“老四替母後跑腿,母後怪他做什麼?”
太後怒道:“怎麼不怪他?你當母後是個『婦』道人家不懂事麼?旁的不說,這後宮裏頭嚼舌根碎嘴子的人不在少數,哀家多多少少能聽說些前朝老四和老七在鬥的事,太子才出事多久,他就按捺不住了,要是為了構陷老七自己編了套故事來蒙人,想騙老『婦』做他手裏的刀,那老七怎麼辦?”
“母後挺會想的,可這不也沒證據,朕做天子也不能隨口胡謅就去給人定罪。”
“不要你定罪。”太後氣哼哼道,“哀家不過左思右想,覺得信不過這個孩子。這個地下賭坊的案子,哀家要換個人去查,管他老四還是老七,哀家一個都不偏幫,查出來是誰的錯,就定誰的罪!”
天子終於聽明白了太後的來意,兩眼往“李隨豫”臉上移了移,道:“那母後的意思是要舉薦梁侯了?”
太後聽天子這麼說,覺得這事多半能成,於是向“李隨豫”伸了伸手,將他拉到自己身邊來,頗為慈愛地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希夷這個孩子向來實誠,在梁州替他母親打理侯府也是井井有條的,這個年紀是該出來為朝廷做點事了,哪能就讓他這麼荒廢了去。哀家覺著不如讓他進大理寺去謀個官職,跟著謝衍學著做做事,賭坊的案子交給他來辦,哀家也是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