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太太你來了。”
夏至從位置上站起來,有些拘束地朝我點了點頭。
“他呢?”
夏至朝不遠處的噴泉廣場指了指,開口。
“正在那邊等音樂噴泉,淩總說,這裏的音樂噴泉最好看。”
我朝音樂噴泉望去,果然看見一個穿白色襯衫的男人坐在輪椅上,背影很清瘦。
腦海裏有些畫麵緩緩浮現。
一個小女孩抱著男孩的腿耍賴,她聽了一個蹩腳的童話故事,故事上說,隻要男孩能背著女孩在噴泉噴出的瞬間圍著噴泉跑一圈,男孩和女孩就一定能夠天長地久。
最終,以一場暴雨突至,兩人淋雨回家,各自感冒而結束。
男孩最終沒有背成女孩,有些事,有些人,原來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淩太太,其實今天約你來,是我自作主張,淩總他並不知道,因為他不想讓你看見他現在這樣子。”
我收回視線,轉頭淡淡地看著她,語氣波瀾不驚。
“那你還約我來做什麼?”
她臉色一僵,低頭好半天,才說。
“這次出國,淩總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我不想他留下遺憾。”
她說這話時,滿眼誠摯,看不出半點做戲的成分,令我微怔。
這個夏至,真的跟當初在辦公室,向我耀武揚威的人不同了。
很軟,很柔,像是收起了所有的鋒銳和棱角,讓人覺得恬靜。
“淩太太,你放心,淩總現在感知比一般人差,就算你站在他身後,他也不會察覺的,我想,他隻要你在身邊就好了。”
感覺比一般人差,就連在身後都不會察覺……
他比淩嘯還要嚴重……
我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最終在他身後站定,我離的那麼近,他卻像是不知道一樣,仍靜靜地盯著噴泉的邊緣發呆。
直到有風驟起,他才下意識推自己的輪椅,卻撞到了我的腿。
“對不起……”
四目相對,一眼萬年。
我站在原地,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他的眉眼依舊英俊,隻是眼中卻再無神采,就像是蒙了一層霧,灰蒙蒙的一片。
他看著我,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然後疑惑的,輕聲地,試探地喊了一聲。
“夏至?”
“……”
他叫我夏至....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仍舊沒有別的反應,又試探性地喊了聲。
“夏至,是不是你?”
他失明了。
他怎麼會失明的?
不是說隻是下身會癱瘓,可為什麼,他為什麼還會失明?這五年間他究竟發生了什麼?
難怪夏至說他的反應比別人要慢,沒有視覺,反應能有多快?
我還在震驚之中,他已經朝我伸出了雙手,像是在摸索著什麼,他摸索的動作很生疏,一下又一下地劃著空氣,那樣子,明顯是剛失明不久。
他摸不到夏至,也沒聽到她的聲音,臉上已經出現些許的急色,廣場上的風還在吹著,他眉頭緊皺,推著輪椅想往回走,卻因為過於急迫差點從輪椅上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