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一無所有……
握著手機的手發緊,我突然有些難受,電話兩頭是令人窒息的沉默,片刻之後,我才開口。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他又笑了一聲,聲音很清,很淡。
“沒什麼打算,過一天算一天,反正都是要死的。”
“……”
他話裏的絕望我不是聽不出來,可我卻沒有立場,也沒有理由安慰他。
我爸的死,紀淩的死,紀阿姨的死,筆筆都是血債,我忘不掉,也不敢忘。
“小歡,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通話了,我知道你不想再和我有糾葛,所以以後,我不會再來打擾你。”
他的話讓我心頭一顫,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頭油然而生,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你想幹什麼?”
或許是我話語中的恐慌讓他察覺,他一愣,繼而苦笑。
“你放心,我不會幹什麼,我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想跳樓自殺,都站不起來,我不會在再傷害你和淩嘯了。”
“……”
我想說,我是擔心你會幹什麼傻事,可話到嘴邊,我卻說不出口,我們之間隔了太多,太多的東西,以至於,一句問候,一句關懷,都無法承受。
“我掛了,小歡。”
沉默良久,他才低啞著聲音開口。
“……好。”
掛斷電話,我才發現自己的臉早已不知何時冰涼一片,將手機扔在一邊,我看著眼前一份份的文件,心裏就像被捂了棉花,憋悶的難受。
五年,整整五年的時間,淩慕白沒有任何消息,淩嘯也沒有任何消息,我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那段痛苦的,絕望的,灰暗的時光,可現在,在看到這些文件的現在,那些被刻意擠壓在角落的記憶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在孩子回來之前,我將這些文件一份一份的收好,並且給莫菲兒打了個電話。
莫菲兒聽完以後同樣是沉默良久,最終也隻是歎了口氣,未發一語。
我想了一夜,終究是沒把這件事告訴淩嘯,不是我不相信淩嘯,而是現在我倆之間的關係,已經再也經不得半點的風吹雨打。
隻是快到淩晨一點的時候,我的手機卻來了一條彩信,仍舊是陌生號碼。
我定睛一看,那是一張照片,淩慕白躺在床上接受治療的照片。
他的皮膚本來就白,照片上更是白的近乎透明,他變得很瘦,雖然不至於瘦骨嶙峋,但看上去很憔悴。
照片下麵有一行字。
淩太太,明天我們就要出國了,你能來見見他嗎?
我看著這條短信,久久沒有回複。
見麵之後又說些什麼,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我看著手機發呆,一條短信提示又閃了進來。
淩太太,他受到的懲罰已經夠了,求求你,見見他吧。
懲罰……
手機上那個蒼白瘦弱的男人……
最終我回了一個字——好。
我們約在機場外麵的星巴克見麵,這個點咖啡廳並沒有太多人,我到的時候,已經有人等在位置上見我來,朝我招手。
一瞬間,我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
我沒有想到,這五年來一直陪在淩慕白身邊的,居然是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