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勒斯青春散場1(2 / 2)

我默默關注他的一切,他發表在校刊上的文章,他所參加的每一場籃球賽,甚至是他每一次月考的成績單。倘若是有一張他上課隨便和同桌傳遞的紙條落在我手上,我也能很輕易地分辨出哪一個字是陸明遠寫的,哪一個又不是。

所以,當陸明遠高二到曼徹斯特當交換生以後,我也想方設法地跟了過去。陸明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悉知的是,他在當交換生的短短一年中,我幾乎把我小半生的毅力都發揮了出來。他那個時候已經17歲,變成了更加優秀的少年。而我為了每天的口語訓練加班加點,背單詞背到淩晨一點。一年來我用壞了七隻耳機,翻破了一本牛津字典,每天要參加四個英語角,在街上一看到老外就迫不及待地衝上去練口語。我的黑眼圈一天比一天嚴重,每天還要為其他學科的試卷不懈奮鬥。

我並不害怕辛苦,隻要一想到陸明遠一個人遠在異國可能遇到的每一個誘惑,我就不得不咬緊牙關。

那麼,也就不能解釋當我在曼徹斯特看到陸明遠那一瞬間內心無比巨大的震撼了吧。

抱歉,我已經不記得當初我對陸明遠說了什麼,可是我深深記得腦海中有那樣一個畫麵。一身運動服的陸明遠神色輕鬆地向我走來。他先是漫不經心地看了我一眼隨後又很快地回頭。我強裝淡定地支撐起腦袋瞧著他,然後看著他嚅動嘴皮冒出了幾個字,這幾個字我能記住一輩子。

陸明遠說:“子維,你怎麼也在這兒呢?”

陸明遠說完就衝著我嘿嘿一笑,那種笑叫我忍不住轉頭哭了起來。那是我16年短暫人生第一次因為喜悅而哭泣,而哭泣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我得以在曼徹斯特遇到陸明遠,也並不是因為他對我溫柔的一笑,僅僅是因為他知道我的名字,還居然沒有叫錯。

在許久以後我無意之間問起陸明遠他當初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陸明遠的答案遠遠沒有我想象中的浪漫,他隻是告訴我當初他們班門口總是有一個女生呆頭呆腦往班裏麵探看,像隻小花癡。後來全班的男生打賭這個女生究竟在看誰,陸明遠輾轉地聽來那個女生叫做柳子維,成績似乎還不錯。

是了,我就是柳子維。柳子維就是我。

我當初沒有辦法控製我每天想要去見陸明遠的欲望,就如同我同樣沒有辦法控製我一個人不加反抗接受父母把少年時沒有完成的夢想轉交給我。我日複一日拚盡全力說得好聽是為了自己,實際上完全是為了我對他的一切毫無所知的陸明遠。

七年前我16歲,終於在曼徹斯特遇到了一年未見的陸明遠。這也許是一段感情開始的良好征兆,可是有一句是怎麼說的來著?在穀歌上搜索“故事”能搜到14億個結果,可是輸入“結局”卻隻能搜到3080萬個結果。可見並不是每一個故事都有結局的。

兩年後,我成功地考上曼徹斯特大學心理係,可是陸明遠他卻不再念書。而是和幾個香港男生搞起了軟件編程。

陸明遠說:“哪怕是比爾·蓋茨都隻讀了三年大學,那我讀不讀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記得我當時百般失望,可是我壓根兒不知道對陸明遠說些什麼。像陸明遠這樣的男子從來都隻會讓人順著他的意,總之就算有反對意見他也是那種注定會一意孤行的人。於是,我對著滿臉自信的陸明遠哼了一聲,表示我知道了。

陸明遠的態度出奇詭異,陸明遠說:“難道你都沒有阻止我的意思嗎?”

我看著他孩子一般的舉動不禁笑出聲來:“阻止你有用嗎?”

“是沒有。”陸明遠想了想燦燦丟出三個字極為扭捏地走了出去。我有些莫名其妙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