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王少竹再也不怕水淹了,無論走到哪裏,想到我的家,心中就高興,就有一種安穩的感覺,再苦再累也不覺得。可為了這套房子,我們整整耗費了二十年的大好時光!”
是的,許多合陽青年就被這房子折騰著,為了尋找一個安身之處,他們不知耗費了多少青春時光。
他,某廠技術員,三年前從區鄉調來,廠裏明確規定:五年內不得提分房要求。於是他隻好蜷縮在丈母娘的屋簷下過活。
做飯洗衣端尿罐,家務事多多的做,每月夥食費多多地拿,話少少地說,路輕輕地走,可丈母娘還是不滿意,稍有不順心就拿他出氣:“你娃娃搞醒豁,現在而今眼目下,你住的哪個的屋?睡的哪個的床?”
一次,他的一篇科技論文在省裏獲獎,得了三百元獎金,手舞足蹈地回家向老婆表功,不料老婆聽後隻冷冷扔下一句:“你得他一間屋回來才算本事呢!”
他想要一間屋,想得入了迷,無數次想試著向廠裏提出,但看到工齡比他長的、資曆比他老的人都沒有分到房子,他還有什麼理由說出口呢?有時走在大街上,看著兩邊林立的高樓,耳朵嗡嗡的,鑰匙,門,屋,床,腦子裏反複重現著這些單詞:床,屋,門,鑰匙。
民以居為安,安居才能樂業。整天為房子奔波,先前的理想抱負就在這奔波中漸漸消失,誌氣是一寸寸地短,後來連工作也隻能應付了事。廠長找他談話,他說:“我想調。”“為什麼?”“我沒有房子。”廠長歎了氣。是啊,這些年來,住房問題已成為很多單位和企業人才流失的主要原因之一。一些機關、企事業單位在用人時已明確規定:調入者須在城裏有住房,這就使得他們在選拔人才方麵受到極大的局限性。
采訪中,一位很有音樂天賦的中年婦女十分惋惜地對我們說:“我上幼兒園時,老師就說我將來能成歌唱家,可我到哪兒去練呢?十幾年來勞累奔波,雖然建起了這套房子,可我現在連簡譜都不認識了。”另一位住集體宿舍的姑娘說:“在我傷心的時候,連個哭的地方都沒有。”
政府每年都在大批興建房屋,為什麼合陽城的住房反而越來越緊?
合陽城,曆經三千年,曾經五度興衰,這個建立在三江彙合之處的曆史古城,房屋大多為穿鬥、捆綁結構。1981年,合川遭受了罕見的特大洪水襲擊,大片房屋頃刻之間變為廢墟。合川當局痛定思痛,開始下決心著手改變房屋結構。
一片又一片的危房被推倒了,一棟又一棟的高樓建起來了,一批又一批的居民遷入了新居。迄今,他們已改建、新建了鋼筋混凝土結構的房屋50餘萬平方米。1987年5月,合川縣房地產開發公司成立,短短幾年時間,他們興建了申明亭、交通街兩片商品大樓和南屏搬遷戶小區共12萬餘平方米的住宅,合陽城近萬戶居民遷入了新居。
政府每年都在大批興建房屋,為什麼合陽鎮的住房條件始終得不到根本的改善?帶著這個問題,我們采訪了合陽房管所所長曹明倫。
“這主要是由於住房製度本身造成的。”他說,“那種低租金、大福利、國家建、無償分的福利型住房製度,加劇了住房的供求矛盾和苦樂不均,刺激了人們多占房、占好房的欲望。以致一些人利用職權多占房,有的人甚至一人占幾處房子,或用來養雞養鴨,或堆放雜物,或長期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