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間,季君珩很晚才回來,眾目睽睽之下,鑽到了新房之中,關起門,眾人再也沒機會嚼舌根子了。
薛蘭兮的嫁妝裏麵,本就帶了人手,陸氏跟怕薛蘭兮被欺負似的,恨不得把大房的所有人都給她帶上,最終想了想誰家也沒這樣的規矩最終作罷。可到底,還是有一二十號人在季家伺候薛家的大小姐。季君珩來了,這些人好像瞬間也揚眉吐氣了一般,老婆子們笑嗬嗬的該吃酒吃酒,該做什麼做什麼。
小丫鬟們就沒這麼好性子了,守夜的那些個,那眼神跟刀子一樣,直直往這裏探頭的人腦袋頂上剜。便是砍不下頭,也能去了一層皮。
薛蘭兮並不知道季君珩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她自從到了這裏之後,就睡的格外沉,季君珩進屋之後也沒上床,還是在先前的軟榻上休息,第二天早上才起來輕手輕腳的收拾了。
天氣漸熱,似乎是昨夜薛蘭兮睡著熱,將手給伸到了帳子外麵,季君珩就好像哪家的登徒子一樣,倚在軟榻上,看著拿如玉一樣的胳膊出神。
等到帳子裏發出輕響,季君珩才慌忙回神,起身去叫了丫鬟們進來。
碧心和折枝兩人不明白新房裏發生了什麼,可是看薛蘭兮這幾日精神尚好,也是忍不住高興。往常在薛家的時候,薛蘭兮因為睡不好,總會早起的時候有些昏沉。可是這兩日,薛蘭兮竟然早上起來神清氣爽,這竟是這一年來都沒有的。
今日,季家仆婦要一一見過薛蘭兮,這原本是昨天就要進行的禮,可是昨天季紅裙帶著她亂逛,又因為是仆婦,所以沒什麼打緊,就放在了今日。
薛蘭兮一一見過,見著昨日的那個婆子,得知她是何氏跟前的一點都不意外。喝了茶之後,她跟眾人客套了幾句,就讓人散了。院子裏隻剩下了薛蘭兮和季君珩,這麼看著總歸是尷尬。可是季君珩又不想走,老僧入定一樣的坐在那裏喝茶,全然無視薛蘭兮的目光。
“相公可要用點心?”薛蘭兮和季君珩方才用過早膳,所以這會兒也不會到用點心的時候。這麼說,不過是提醒季君珩罷了。
誰知,季君珩竟然從善如流,點了點頭,“嗯,今天衙門沒什麼事,我在家幫你。”
明天三朝回門,帶回去的禮物什麼都要準備。這本是季家主母的職責,可是薛蘭兮沒個正經婆婆,何氏做事又太掉份。讓薛蘭兮自己去準備吧,多了人家會說新婦向著外人,少了人家又會說季家不喜歡新婦。
薛蘭兮知道季君珩是這個意思,點了點頭,讓人上了新做的芙蓉酥,季君珩不嫌棄的吃了兩個,看著薛蘭兮淨了手,先帶她去祠堂上香入名。
看著家譜上的一個小小的薛蘭兮三字,季君珩在薛蘭兮參拜的時候,微微笑了笑,轉過身,長舒一口氣,似乎是將這些年的鬱氣吐露了一個幹淨。
季家的庫房許久不曾打開過,一開門,裏麵一股黴味兒,季君珩讓薛蘭兮稍坐,待屋裏的味道散去一些之後再進去。正常情況下,三朝回門帶的禮是兩部分組成,一是季家的意思,這個可多可少,二就是季家主母陪嫁中的一部分,這個也是一份心意。可是季君珩的母親死得早,所以薛蘭兮壓根沒往這方便考慮。
進了庫房,薛蘭兮照著薛家眾人的脾氣秉性為薛老爺子選了一包上好的武夷紅茶,為薛季言選了一塊徽墨,為陸氏選了幾匹麵料,又為薛清宴挑了一個古本。挑完了之後,薛蘭兮就說差不多了。
“孫媽媽,剩下的你看著準備吧。”季君珩點了點頭,吩咐一個媽媽去添旁的。孫媽媽微笑上前,衝著薛蘭兮行了一禮,然後微笑道,“是,少奶奶稍安,另一個庫房也打開了,裏麵都是當年夫人的陪嫁,您去看看吧。”
薛蘭兮一愣,回頭看季君珩,季君珩微微點頭,於是兩人又往另一個庫房去了。
路上,薛蘭兮不滿的問道:“又不是在意這些東西,你為何還要再動你母親的嫁妝?”
“索性妹妹也不打算嫁人,再說了,之前的你都收了,現在不敢收了?”季君珩心情大好,打趣了起來。薛蘭兮疑惑那一句之前的都收了,轉念一想,怕不是聘禮裏麵也有,索性也不想那麼多了。
待到了另一個庫房,薛蘭兮看到季紅裙在門口閑逛,連忙拉了她過來,“你哥哥要把這偌大的家業全都送人,你快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