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七皇子,是、是這麼一回事。”那小太監方才看見了同屋人的屍體,現在還有些後怕,說起話來都有些結巴,“小順子昨日感染了風寒,今早起來時便有些頭暈不適,奴才便頂了他的班,讓他好好在屋裏歇息歇息,中午奴才給他送了飯回去,當時他還好好的,隻是看著有些困倦。但是奴才方才給他送晚飯時,卻見小順子身下盡是汙穢之物,奴才大著膽子去摸了摸他的鼻息,可是人已經去了。”
小太監說到最後,可能是怕狠了,竟然隱隱還帶有一絲啜泣之聲。
唐易姝看這小太監麵嫩個得很,估計也就十二三的樣子,怕成這個樣子。她扯了扯祁旌奚的袖子,“讓我隨你過去看一看吧,總要查清楚為何而死,這麼不明不白地就沒了,難免讓人驚恐。”
在很多事情上,祁旌奚是別不過唐易姝的,特別是每當唐易姝眼眸中微微含著水光,望向他時眨一眨眼睛,說話的調子再柔一點,祁旌奚就算是再硬再鐵的心腸,都要丟盔棄甲了。
“行吧行吧,你趕緊多加幾件衣裳,到了那之後可不要亂跑,就站在我身後,知不知道?”祁旌奚叮囑道。
凡是在唐易姝身邊服侍過的丫鬟都知道,七皇子對唐姑娘,那可真叫一個百依百順啊,若是唐易姝叫七皇子去天上撈月去河裏捕魚,想必七皇子也是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就幹的。
所以唐易姝隻需要稍微撒一下嬌,就跟著祁旌奚來到了小順子的住處。還未進屋,就聞到了一股子說不出的臭味,那不是單一的味道,更像是幾種味道摻雜在一起。
就像是煤氣泄露和茅坑的味道重疊在一起,那感覺,可不是單純的一加一。
唐易姝抬手捂了捂鼻子,祁旌奚捏了捏唐易姝的另一隻手,有心想說讓她不要進去了,但是轉臉一看見唐易姝那堅定的眼神,祁旌奚就把話給咽下去了。
唐易姝一進屋,就知道剛才她在外麵聞到的那些味道是怎麼來的了。茅坑的味道是因為那個小順子大小便失禁,整個人都躺在一堆汙穢之物中,也不知道那小順子是幾時吃的午飯,唐易姝居然在嘔吐之物裏看見了還未消化的麵條。
她別過臉,揉了揉眼,在屋裏打量了一圈,看見了正在燒著的碳火,黑色的木炭此時正發著紅色的光,熱氣從火盆裏冒出來,散發出溫暖而又危險的熱量。
她就說燒炭時不開窗通風會出事吧,唐易姝已經理清了前因後果,這小順子病了,臥床修養,屋裏太冷,便把碳火燒得旺旺的。結果本就病了身子虛,再二氧化碳一中毒,估計發現得也晚,救都救不回來了。
本來想好好地睡一覺養個病,結果竟然一命嗚呼了。
唐易姝有些唏噓,心說回去就把這安全知識告訴祁旌奚,讓他在景仁宮中普及下去。
祁旌奚是不懂二氧化碳的,他看見那小順子的慘狀,還以為是有人下毒。給他景仁宮的太監下毒,是不是在對他這個主子示威呢?
祁旌奚想得比較遠,吩咐侍衛好好查一查。唐易姝沒有在眾人麵前駁祁旌奚的麵子。她要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跟祁旌奚說,“別查了這人不是別人毒死的,是自己把自己害死的。”
豈不是讓祁旌奚在下人麵前大大沒臉?平白丟了皇子的威嚴。
所以唐易姝就把話留到回屋之後再說,她擔心祁旌奚理解不了二氧化碳的意思,便從氣味入手跟他說。待祁旌奚完全明白之後,他跟揉貓崽似的揉了一把唐易姝的腦袋,驚奇道:“你怎麼懂的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都是從哪學來的啊?
他忍了忍才沒有把剩下一句話說出來,他知道唐易姝身上有秘密,但如果唐易姝不願意說的話,他是不會強迫的。
“我能掐會算唄。”唐易姝略微有些嘚瑟地說道,她這人不經誇,一誇就想翹小尾巴。
“你這麼厲害,趕緊給我算算,我命中有幾子幾女啊?”祁旌奚不撒手,揉完唐易姝的頭又去揉她的臉。
唐易姝身子沒勁,懶得撥拉祁旌奚的手,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臉上為所欲為。她低頭瞧了瞧自己的小肚子,估計因為今晚吃的有些多了,平坦的小腹有些微微的凸起。
她一邊想著等自己病好了要開始練馬甲線,可別一個冬天過去了她養出個遊泳圈,一邊指著自己的小肚子跟祁旌奚開玩笑說道:“有幾個我不知道,但說不定我肚子裏現在就有一個。”
祁旌奚低頭看了一眼,下一秒就把唐易姝從床上拉起來了,“吃太多了,小心晚上積食,趕緊起來活動活動。”
唐易姝躺著不想動,“我躺著也能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