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可當真?”敬妃娘娘拿帕子擦了擦手心,一旁的心腹丫鬟趕緊跪在地上收拾杯子的碎片。
王太醫看著敬妃娘娘麵無表情的臉,一時有些後悔,覺著自己的嘴是不是有點太快了。他在這宮中也無甚勢力背景,那些十分得寵的妃子已有她們慣用信任的太醫,他就是想插也插不進去,沒有門路啊。
於是一番挑挑撿撿下來,王太醫就選中了敬妃娘娘這個新晉勢力,敬妃娘娘是剛剛得勢,也沒有什麼背景,和他這個小人物合作起來,也勉強算是雙贏了。
可是現在一看敬妃娘娘這般失態的行為,王太醫又覺得這人心性不行,心說自己這隻良禽是不是沒有挑對木頭啊?
不過說就說了,萬萬沒有再矢口否認的道理,王太醫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很有幾分把握的,不然他一個沒背景的小人物也爬不到太醫這個位置,便說道:“千真萬確,隻是現如今月份還小,所以脈象並不怎麼現,想必其餘兩位太醫也診出來了,若是娘娘不信臣下的話,可以再召另外兩位過來問問。”
“不必了,你的醫術本宮還是相信的。”敬妃娘娘擺了擺手,這種收買人心的話她一向會說。既然王太醫有為她做事之心,她要是再召別人來問,難免會讓王太醫心生不滿之意。
隻是這消息,讓她太過震驚了,敬妃娘娘忽然想到一件事,趕緊問道:“這件事,吾兒知道否?”
“七皇子並不知,當時沒有十成的把握,臣下不敢將此事說出。”王太醫說道。而另外兩個,也都是慣會明哲保身的,皆未曾將此事言明。
敬妃娘娘聽聞此言,心中忽然有些慶幸起來,既然祁旌奚不知道這件事,那她就好動手了。
於是敬妃娘娘冷言吩咐道:“明日再去景仁宮複診時,想辦法改一下藥方子。”
聽著敬妃娘娘這一番意味深長的話,王太醫心中抖了抖,心說這後宮的女人真的是心狠手辣啊,斷人子嗣之事竟然能說得這麼輕飄飄的。
雖然現在那姑娘肚子裏的還是一團未成形的肉團,可也是一條生命啊。第一次幫人做這種事的王太醫有了一絲猶豫。
可是敬妃娘娘怎麼可能容得他猶豫呢,又是一番棍棒加甜棗,王太醫方才還有些動搖的心便狠了狠,堅定了下來,保證明日就往唐易姝的藥裏加東西。
而此時的唐易姝,正指揮著伺候她的小丫鬟去開窗通風,她屋裏的碳燒了一整天,暖和是暖和,但是容易二氧化碳中毒啊。
祁旌奚剛剛回京,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沒法一直陪在唐易姝身邊。他一臉愧疚地看著唐易姝,不過唐易姝也理解,她素來是溫婉大度的,手一揮便讓祁旌奚忙去了。
臨走時祁旌奚留了個叫紅玉的丫鬟伺候唐易姝,此時這個丫鬟正苦心勸說唐易姝,“姑娘,這窗戶可開不得啊,姑娘本就身子虛弱,這要是再邪風入體,若是病況加重,那就不好了。”
唐易姝聽著這話有些無奈,她要如何扭轉這姑娘關於邪風的觀念呢?若是不開窗通風,她這病情才更會加重啊。
那不是邪風,是好風啊!難道她要給這小丫鬟上一堂化學課和病理課嗎?
算了吧,唐易姝懶得說太多,隻道:“你盡管去開,七皇子也知我素來愛開窗的習慣,待他回來了,不會怪罪於你的。”
小丫鬟還是有些猶豫,直至後來,唐易姝直接說出了“有什麼事我擔著”這種話,小丫鬟才躊躇著去開了窗。
唐易姝對於古人不愛開窗通風的習慣十分無奈,尤其還是冬天,碳火燒得這麼望,肯定是要出事的。
誰曉得果真就叫唐易姝鐵口直斷了,晚上,祁旌奚忙完公務回來跟唐易姝一同用晚膳時,剛剛才吃上幾口,就聽見外麵的小太監大呼小叫起來:
“七皇子不好了!小順子他死了!”
死了!唐易姝一聽這話,驚得連手裏的筷子都掉了,心說皇宮就這麼不安全嗎?動不動就死人,她這才來幾天啊,就沒有一天是安穩過去的。
唐易姝本來是坐在床上用膳的,祁旌奚給她弄了個小桌子放在床上,她趕緊把腿從桌子下麵抽出來,把錦裘披在身上,想要和祁旌奚一塊出去看看。
祁旌奚看唐易姝這動作,便攔了攔,“你披衣裳作甚?這麼冷的天,你又病著,好好在床上待著才是。”
攔完唐易姝之後,祁旌奚又看向門口跪著的那個傳消息的小太監,臉色不是太好看,“大喊大叫的,成何體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細細說來。”
就算是有人死了,也該小聲稟告他才是,喊的這麼大聲,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景仁宮出人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