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從十六歲的時候，母親開始允許我出去玩，隻是要求我換上男裝。我一直不太明白為何母親會做出讓我出去走走的決定，難道她就一點也不擔心隻有三腳貓功夫的我嗎？很多年以後我慢慢懂了，許是她早就洞悉了我注定顛沛的一生，所以才早早地讓我適應冷暖自知的外界。母親是個睿智的女人，我想。她知道她的女兒不可能一輩子活在她的庇佑下，所以她要讓女兒擁有自我保護的能力。
我享受著這份自由，甚至第一次被允許出門以後，躲到附近的山上大喊。多年後我才知道，前幾次出門，師父都偷偷地跟著我。想起來，當年的那一幕，那個小小的女子站在山頂，把手圍在嘴邊大呼：“我要飛咯”，一定讓師父忍俊不禁吧。
十七歲的時候，我清楚地記得那天——五月十四。幾天前我剛剛過完生日。那一天，我如往常一樣著男裝出門，腰際依舊掛著一柄劍。是師父讓我防身用的。
走在鬧市區的時候，看到一夥人圍著兩個女子，看起來像是小姐帶著丫鬟。女子穿著絲質衣服，似乎家境不錯，隻是已經嚇得臉色蒼白。那丫鬟也不知道護主，反而哆哆嗦嗦地躲到小姐的身後。
我有點激動。嗬，學了這麼久的功夫，終於有用武之地了！
“住手！”我吼道。師父說過，無論什麼時候，自己的氣勢不能倒。咱這一聲吼，從武功秘笈上說，叫“從氣勢上給敵人迎頭一擊”。
“喲，你是什麼玩意兒？滾遠點，別擾了爺的雅興。”為首的胖子囂張地說。“我…我…”我一時有點語塞，畢竟沒有跟人這樣說過話，好半天才學他的語氣：“小爺我路見不平！”
“哈哈。誰家的小爺？話都不會說。牙還沒長齊吧？”那人粗魯地笑著。我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給他一拳。“快滾，趁小爺我還沒發火，滾！”我生氣地說。“喲，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吧？”他捋起袖子說。“來啊，你！”我表示奉陪。看到女子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不禁為自己的好漢形象感到得意。
可是剛冒充完好漢我就後悔了，那胖子的身邊圍過來七八個人。這麼多，我哪兒打得過？我捏緊拳頭，緊張得腿開始哆嗦。要說練習，我一直跟著師父學著，可這真打，我還是第一次。沒辦法，現在可不能臨陣脫逃，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
回憶著師父說過的話和他教習的招式，撂倒了幾個打手，可惜力氣終究不夠。感覺越來越吃力快要頂不住了，一不小心摔倒在地。這時，一個白衣男子擋在了我的麵前，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招式，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出現的，那夥人已經被他悉數撂倒。
“恩？”他伸過來一隻手，要扶我。
“恩？”我有點驚異。怎麼說也男女授受不親吧，他居然這麼大方？我沒有敢碰他的手，撐著地自己站起來，然後還不忘拍拍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