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中,在禦林軍撤離後,幾乎城中所有的百姓也逃亡殆盡,曾經繁華一時的帝都,如今竟似座空城一般。
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皇宮中,雖然大部分大內侍衛還沒有撤走,衛琬卻下令不許他們約束宮監婢女的行動。所以,在大難臨頭前,大部分的宮人也逃了出去,有少部分情知就算逃到城外也難以幸免,所以仍留在宮中,盼望能有奇跡發生。
戰報已經多日不曾送來,想來城外的情況已是一片混亂,終於有一日的黃昏,本該在宮門處放哨的小太監連滾帶爬地跑了回來,氣喘籲籲道:“瑤……瑤支的軍隊……打進來了!”
果然,遠處已經傳來了喧囂的人聲。國破家亡不必親身經曆過,也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無非是瘋狂劫掠財富和女人,根本不需要想象。
逃脫的宮人基本上都集中到了鳳池宮裏,將殘存的希望都放在了衛琬身上,希望皇後能庇佑他們。然而衛琬卻隻是坐在鳳座上凝眸看向門外,嘴角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不說也不動。
所有投向她的目光從滿懷希望轉為懷疑,最終沉澱在看不見底的絕望中。
人群漸漸散去,最後隻剩下紅鶯仍默默站在她身旁。衛琬終於開口:“紅鶯,你還是不願意離開嗎?”
紅鶯望著衛琬凝定的側臉,堅定地說:“娘娘,奴婢不走。”
衛琬忽然輕笑出聲,“為什麼,難道是因為愧疚?因為你把本宮和安國公說的話告訴了左相?”
紅鶯身子一顫,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噙著淚跪下:“娘娘!”
衛琬的語氣淡漠地像是在說不相幹的事,“每個人背叛的價碼都不一樣,我自問還不算虧待過你,況且事已至此,也沒有了追究的必要。”
紅鶯已然泣不成聲:“娘娘,是……是奴婢對不起娘娘的恩情。”見衛琬起身欲走,她急忙膝行幾步追上去,“娘娘,您要去哪裏?”
衛琬淡淡一笑,將裙裾從紅鶯手中抽出,向元慶宮的方向行去。
暮色漸染,點點火光從勤政殿的方向蔓延過來,衛琬站在元慶宮前最高的一級台階上,忽然就笑了。
容舒一路殺入皇宮的路上並沒有受到太多阻攔,錦朝的皇宮已經幾乎是個空殼子,連侍衛都沒有看到幾個。這一生中他大多時光在隱姓埋名,眼下這等手握千軍萬馬衝殺馳騁的場景,讓他體會到的是難得的快意。
然而帶頭衝向元慶宮時,遠遠望到玉階頂端那女子粲然笑意時,他的心卻忽的一沉。
那樣的神情,似乎在哪裏見過……於他而言,這一刻的衛琬比任何時候都要熟悉。然而答案卻固執地隱藏在心底最隱秘的角落,羞於麵見天光。
駿馬勒止在玉階下,容舒丟了韁繩一步步走上去,眸光陰狠。
“蕭允尚在哪裏?”這是他的第一個問題,按照他們之前的協議,她應該瞞過所有人的耳目將錦朝天子留在宮裏,由他親手來結束蕭氏的最後一縷血脈。
或者,她已經按捺不住,親手結果了那個乳臭未幹的皇帝?這是容舒的想法,然而,在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飾的嘲諷時,他立刻明白自己錯了,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