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帝後(1 / 2)

年節將至,宮中上下都是忙碌不止,去年尚有高氏操持,今年這些大小事宜卻都落到了衛琬頭上。大到宮苑修繕事宜,小到禦宴上的菜品,無不需要一一過目,慎重斟酌。

因蕭允尚身體欠安,極天殿卻並不適合休養,於是衛琬已在東南方擇定了一處宮室,內外翻修,更名為元慶宮,作為帝王起居之處。空下來的極天殿則更名為勤政殿,為帝後處理政務專用。

皇帝換了居所,身為皇後的衛琬自然也搬離了昭鳳宮,於元慶宮左近另起了一座宮室。衛琬本無意鋪張浪費,但身為錦朝皇後,若沒有能彰顯身份的寢宮,如何能令宮中上下心服?新建的宮室被蕭允尚賜名為鳳池宮,原有的昭鳳宮則被更名為亭儀宮,賜予瑾妃高抒然。

皇上金口一開,朝堂上又是議論紛紛。眼見高氏已然全族傾覆,然而瑾妃高抒然卻依舊端坐皇妃高位,又蒙帝王賜予曾經的昭鳳宮,委實是讓人咂舌。

甚至有人會猜度,是否這又是年輕的帝王牽製皇後衛氏的手段?畢竟高家與衛琬向來劍拔弩張是真的,在皇後大興土木興建鳳池宮時,蕭允尚卻將原本的皇後寢宮賜予高抒然,未免含有告誡的意味。

麵對這樣的流言,衛琬卻是安之若素,照常料理後宮和前朝的政務,並不見一絲不悅。這日在勤政殿議事後,聽聞蕭允尚正在元慶宮發脾氣不肯吃藥,她便帶了紅鶯往元慶宮來了。

甫一步入寢殿,腳下便踏到了碎瓷。衛琬垂眸看去,隻見純白的地毯已被藥汁染的棕黑,一眾宮監侍女垂手侍立在兩側,不敢做聲。見衛琬來到,他們才恭敬行禮:“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金安。”

衛琬淡淡道:“這宮中的管事太監是怎樣當差的,竟連碗碎了也不知打掃?皇上的藥都灑了,還不重新煎一碗去,難道要讓皇上就這麼病著麼?”她的聲音雖不大,卻十分威嚴,足見皇後之威。

趙玉急忙出列撲通跪倒在她腳下,“皇後娘娘恕罪,奴才這就命人打掃了去……藥已經煎好了……”立即有一名侍女捧著盛放藥碗的托盤出列,跪在了衛琬身旁。

蕭允尚斜靠在枕上,冷冷道:“朕不喝藥,你們都退下罷。”

殿內眾人猶豫了一下,紛紛抬眼看向衛琬。這樣的舉動落在蕭允尚眼中,卻激起了勃發的怒意,他揮手將床前小幾上的所有東西都打落在地,怒喝道:“朕還是皇帝,連朕的命令都不放在眼裏,都想反了不成?”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到衛琬臉上,咬牙道:“這天下還姓蕭,並不姓衛!”

見帝王發怒,殿內伺候的宮監婢女立即逃了個幹淨,衛琬從身旁婢女手中拿過藥碗,便示意她和紅鶯一起退下。

蕭允尚看著拿著藥碗走近的衛琬,硬聲道:“朕不喝藥,你走罷!”

衛琬卻似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徑自在床沿上坐了,用銀匙舀了些藥汁,先在口中嚐過了,才送到蕭允尚唇邊來。這本是從前她照料蕭允尚出疹時做慣的了,是以做起來一氣嗬成毫不停頓。

但蕭允尚麵上卻無端地泛起了紅意,雖然眼底仍殘存怒氣,卻下意識地張口喝了。待得一碗湯藥喝畢,他才把頭擰向一旁,粗聲粗氣道:“朕不用你來關心,你盡管去憂心你的軍國大事去好了,反正朕不過是你們的一個傀儡,何必虛情假意的做這些樣子出來?”

衛琬聽得他這樣牢騷,不由得啞然失笑。這一年來他身量已初初長成,比衛琬尚要高出少許,嗓音也漸變低沉,平日裏看著比年紀要成熟穩重得多,沒想到這一番話說出來,仍是稚嫩未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