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宮的側殿燈火通明,透過半透明的紗帳,隱約可見淳於暖河靜臥榻間,醫女在其中穿梭不停,甚是忙亂。除了高延慶外,淳於剛和淳於寒川也在殿內,麵上擔憂之色顯露無疑。
兩位當值太醫垂手侍立,額上微見汗珠。待見蕭杞風竟隨著衛琬前來,高氏眸色中添了幾分冷意。蕭承鈞臉色亦很是嚴峻,更是連一眼都未看過衛琬,神情很是冷淡。
“臣妾參見太皇太後,不知太皇太後為何深夜傳召?”衛琬斂衽一禮,警惕地看著高氏。明橋芸和淳於暖河莫名其妙的中毒,雖然她現在還不知道這兩件事之間是否有聯係,但從高氏的態度來看,擺明了針對自己。
高氏並未搭理她,而是向太醫道:“劉太醫,可看出了暖河中的是什麼毒,有什麼害處?”
劉太醫是太醫院裏的老人了,但淳於暖河的脈象委實詭異的很,且毒性發作起來很快,他又不能親自給女眷把脈,而是經了醫女的手,實在是沒什麼把握。
他沉吟片刻,才緩緩道:“請恕微臣愚鈍,王妃所中之毒頗為詭異,臣……”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旁邊的趙太醫卻搶先一步,恭敬回稟道:“稟太皇太後、靖王殿下,王妃中毒極深,雖已服了解毒丸,但毒質滯留體內太久,恐怕會有遺患……”
高氏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揮手將殿內的醫女和侍婢都打發出去,待殿中隻剩下他們幾人,才冷然發問:“有何遺患?”
趙太醫臉色為難,猶豫道:“這個……目前還不好說,隻不過……王妃恐怕今後不能再習武了,如若好好保養,行走大約無礙……”
啪地一聲,高氏手中的茶杯摜在地上,碎瓷和著茶水濺上衛琬的鞋邊,隱約溫熱。
兩名太醫立即跪下請罪:“是微臣無能,太皇太後息怒!”
高氏沒有理睬他們,而是冷眼看著衛琬,鳳眸含怒,“皇後,你有什麼話說!”
衛琬早已做好矛頭指向自己的準備,下巴微抬,不卑不亢道:“臣妾不知太皇太後所指為何,還請娘娘明示!”
高氏冷笑道:“好一個不知為何,哀家傳召屢候不至,此其罪一;身為皇後辦事不力,致使宮宴出現此等事端,此其罪二;身為皇後不能母儀天下,心懷怨懟,毒害王妃,此其罪三也!”
眾人的目光立刻都集中到了衛琬身上,隻有蕭承鈞還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見他連目光都吝於施舍,衛琬心頭一陣氣苦,咬唇道:“魏公公前來傳召,臣妾立即趕來懿安宮,不敢有絲毫延誤,且王妃中毒之事確與臣妾無關,臣妾與王妃僅有數麵之緣,何至於投毒一說?”
高氏向魏崎遞了個眼色,魏崎立刻出去,命令侍衛拖進來一個宮裝婢女。衛琬側眸看去,竟然是平日裏在寢殿伺候的一個小宮女,似乎是叫紅珠。
紅珠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奴婢……參見太皇太後……參見……”
魏崎不耐煩道:“太皇太後傳你來是問話,你隻要把剛剛和娘娘說的話再重複一遍就是了。”
紅珠連頭也不敢抬,“回稟太皇太後……奴婢……奴婢是伺候皇後娘娘的,昨日娘娘打發奴婢去太醫院,向……”她偷眼看了一眼劉太醫,咬緊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