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節 “安居”室陰風鬼火(3 / 3)

2.策劃、煽動新平、峨山一帶城鄉地主武裝加入“抗共軍”,廣泛散布謠言,製造社會不安,挑動農民反對征糧,並聯絡各地士紳,如普敬三、趙亦昌等,以反對征糧為名,組織暴動,這個任務由李崇山、陳向多潛回新平後主持。

3.聯絡玉溪鄭方雄、江川錢紹雲、宜良賴尚清及易門、通海等地的一些舊關係共同行動。駐江川的原保安34團王耀武是主要力量,這個團有1400多人,八二炮6門,六〇炮12門,重機槍6挺,輕機槍100多挺,長短槍1000多支,電台兩部。這是“抗共軍”的王牌,希望軍統要員要抓緊在該團的組織活動,保證控製營連排官兵,排斥共產黨軍事代表、政工人員的赤化宣傳,但又不能過早暴露聲色,以待各地策反活動成熟時,再同時行動。先攻占蒙自機場,爭取台灣派兵援助,然後北上圍攻昆明。萬一不得手,就南下思茅、南嶠,控製機場,保持台灣空運接濟,固守滇西南反共基地,同共產黨打幾年遊擊。

在玉溪地區的這一盤棋相當重要,是此次行動成敗與否的關鍵,李潤富自告奮勇要親自出馬,靠他的老麵子遊說錢紹雲等頭麵人物。但幾個人交頭接耳後認為,作為“主帥”,要坐鎮一方,指揮八麵,不宜親自冒險,萬一露出蛛絲馬跡,引起共黨的注意,反而不美。另外,李潤富在昆明能牽住共產黨人民政府的注意力,為此,決定改由莫煥章去走一遭,並由莫煥章負責新平、蛾山、玉溪一帶和昆明之間的情報聯係。

最後,李潤富特別強調提出,此行動方案要報保密局滇站知曉,希望他們廣泛網絡軍統流散人員,像新平保防組李光彥他們一樣,派遣到“抗共軍”裏邊來。

這時,李崇山提出“思普區怎麼辦”的問題。

李潤富搖了搖頭,說:“一時沒有頭緒,我們的人被共產黨殺的殺,關的關,管的管,跑的跑,降的降,隻好由保防組的人泛泛地寫一些策反傳單,如‘告解放軍武裝同誌書’、‘告鎮沅縣同胞書’之類,用‘雲南省人民抗共軍總司令部’和‘政治部’的名義散發出去。內容必須強調第三次世界大戰即將爆發,台灣國軍已向大陸反攻,各地人民應該紛紛起來暴動,反對共產黨征糧、征稅,共匪滅亡的時間快到了等等,號召老百姓拿起鋤頭鐮刀斧子菜刀,一致團結起來與我各地抗共軍和遊擊隊配合堅決反共。並且要著重宣稱:攜有武器靠攏雲南人民抗共軍,還有金錢的獎勵,如步槍一支獎半開50元,輕機槍或小炮一門獎半開100元,等等。”

“對,要獎勵!在山上的弟兄們窮得鐵鍋吊起做鍾打,古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能使弟兄們把膽量放出來。”李茂安說。

普福昌也插言:“朝安說得對,不管是金幣銀幣,還是巴掌大一張紙,上麵都寫著古今中外讀不完的文章,用不完的膽量。”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嘛,我們現在需要衝鋒陷陣不回頭的人。”一聲不吭的段國寶也悶出一句。

李崇山又提到景東梁月樓。李潤富苦苦一笑,隨手翻出一封信來,幾個人傳遞一看,是梁月樓親筆寫給李潤富的手劄,隻見上麵寫著:“弟已衰老之年,強弩之末,勉為掙紮者,純為一般青年謀出路,將他們覓一個歸宿,弟即與吾兄歸隱,不問世事。或不久的將來可到府上拜望。茲派附員錢天祿同誌到府報告一切,此人乃係二十餘年來在弟部下曾任營長,對弟忠心耿耿,有重要心腹話,請向伊談可以。書未盡言,由錢天祿同誌麵報,專此布達,弟梁得奎拜啟。”

梁得奎即梁月樓。看完後,大家問道錢天祿怎麼說。

“扯白,沒一點男子漢氣魄,無非是洗清賣白。總之,盧漢宣布起義後,他後腳跟尾著前腳跟的忙著在蒙化大倉街宣布起義,74軍餘建勳軍長保委他當了個暫編十二軍軍部中將高參。”李潤富懶得說下去,搖了搖頭,冷漠一笑,“昆明人說得好,官渡的佛塔——成龍的上天,成蛇的鑽地。”

李崇山用手使勁擦了一下鼻子,發火道:“媽的,真是野貓子變狐狸,越變越不成器,當初還是哀牢山反共自衛義勇軍副司令呢,死牛任剝,死馬任剮,看看他那個熊樣就知道不像是要打硬仗的,再加上他身邊的那些人,死牛爛馬的,瞎摻和亂幹事,不投降才怪呢。要是他當初硬一點,占領鎮沅,東和我三叔,西和陳夢凱連成一氣,配合第八兵團進入思普,變共黨遊擊根據地為我們的反共遊擊根據地,此時還不知鹿死誰手呢!”

“唉,一著失誤,全盤皆輸,這個梁月樓啊!”幾個人議論紛紛。

李潤富擺擺手止住大家:“事後諸葛亮,說也無用。梁月樓的為人我是知道的,說話不願多饒舌,關鍵時候性子慢,火不燒到腳背不縮腳,是個不死不急反複無常的人。1947年上半年在江西九江他遣回日俘後,上麵調他去東北打共產黨,他不去,還親口對兒子說將來要有前途,還要走共產黨的路。去年,他主動找共產黨談判,把自己的兒子送去共產黨的部隊滇西人民自衛團學習,還派出景東中學校長前往昆明活動,說是去找地下黨,還搞什麼整編,總之,他嫌國民黨的牌子臭,想搞什麼‘紅旗政策’。算了,不說了。人各有誌,不能勉強,他年紀大了,任由他去吧。不過據他的附員錢天祿透露,他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相機觀變。解放軍政工隊唱的歌裏麵不是有‘梁月樓你太稀奇,打起紅旗反紅旗’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可就是成精的蘿卜了,況且他寫此信給我時,他還不知道我也是人家刀俎上的魚肉了,故有望於我呀!”

李茂安提議:“是不是再找他探探口氣?”

李潤富一口回絕:“先別找他,也許他是風扇葉子,怕是其中另有岔岔,再說姓盧的不開口他是不敢行動的,等我們幹起來以後再說。”

“對,這種人隻能是老牛趕山,走一丈算一丈,別寄太大的希望。”幾個人同聲附和。

“崇山,”李潤富把目光射向李崇山,“事不遲延,你準備一下馬上回去。告訴呂大使,可以用梁月樓的名義號召他的舊部歸我們指揮,然後逼他這個‘高僧’下水。”

“是!”李崇山回答。

李潤富在喉嚨裏重重地咳了一聲,聲音聽起來既沉悶又威嚴,仿佛在發出警告:“慈不掌兵。砍斷的竹子接不上,冒土的筍子捂不住。我的脾氣在座的幾位都是知道的,不幹則已,幹就要幹出一番大事情來。你們知道,戛灑江兩岸的擺夷恪守的祖宗信條是‘國破山河在,鄰地不可丟’,我們也要像他們一樣,牢牢守住哀牢山,把共產黨占領的地盤一寸一寸奪回來。”

幾個人商議已到深夜,最後李潤富一錘定音:暴動時間定在農曆三月底(陽曆5月中旬)。為保證做到萬無一失,各地暴動成功,此計劃根據“土蛇”的指示,報送保防組同意後統一實施。

才過了一天,急不可耐的李崇山、電台台長陳善多等人就偷偷摸摸地溜出昆明城,跑回新平策劃實施準備暴動的計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