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房內剩了三人，楊執攜我坐到榻上，少年坐我們對麵。
\t“你救了我的母親，我很感激。”
\t我一震。
\t楊執笑，“你是我妻子的兒子？”
\t“閣下注意措辭！”少年顏色冷厲，目中一閃而過的，竟是令我心顫的殺意。“我母親因傷致使記憶受損，不記得自己人妻人母之事，走到今日亦算情有可原。但如今既然回到京城，我們母子團聚，就不勞閣下再費心照料。閣下的救母之恩，我必有重謝，盡可開口，我但能辦得到，絕不推卸。”
\t“好大的口氣，想來年輕人來頭不小。”楊執莞爾。“但是，我領我的妻子來京城，隻是為了讓她找到她掛心的人，至於其他，不在我此行目的之中。”
\t少年俊美的顏容寒霜凝罩，“閣下何意？”
\t“你是不是她的兒子，我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但她是不是我的妻子，我確定，她亦能確定。何況，你連月兒都不是，就妄想把我們分開？”
\t“我為何一定要是月兒？”
\t“她夢裏哭叫最多的，就是這個名字。不為了這個名字，你不會在京城見到我們。”
\t少年眉間褶皺猝深，唇角緊抿，定定著盯著我，“你夢裏，隻有月兒？”
\t“我……”我該愧疚麼？
\t楊執懶懶道：“偶爾，也有兩三聲‘前兒’還是‘後兒’。”
\t“偶爾？”少年失笑，笑間滿滿自嘲。
\t“你就是這個偶爾了罷？”楊執的譏意更彰。
\t“……就算是。”少年垂眸，一手攥握。“你若想見月兒，就一定要留下。”
\t“她是誰？我的……女兒麼？”依稀間那個美麗的影像麼？
\t“對，她是你最愛的女兒，所以，你必要留下。”
\t我的女兒？我突生哽咽，“她在哪裏？”
\t“她在我的府內，你隨我回府，就能見到她。”
\t“阿執……”我想見她，想見她，想見極了她！
\t楊執拍撫著我的肩頭，“好，我們去見她。”
\t少年眙他，“你不能去。”
\t“為什麼？”我與相公異口同聲。
\t“因為……”少年眉間刻痕又深了幾分。“父親就住在我的府裏，你想讓他知道他的妻子居然再醮另嫁麼？這種家門羞辱……”
\t“你放屁！”楊執破口大罵，以我從來沒有聽到的粗野話。
\t“你大膽！”少揚眉揚目恚。
\t楊執冷笑，“我確實大膽，確實放肆，你又能把我如何？”
\t少年擲杯於地，“拿下！”
\t門窗齊開，十數條形影飛抵，群刃霍霍。
\t“不得傷了這位夫人！”少年言間，退出門外，令客房陡成戰地。
\t不管刀光劍影，火裏水裏，我都是一定要與相公在一起的。而他，也絕不會棄下我。
\t咄咄利刃中，楊執空手入白刃搶一柄長劍，劍聲吟嘯，白芒卷起十數把長刃，各自還入來者身中。繼而，他手臂卷起我，不走窗，不走門，不走房頂，劍氣在木質地板上旋出偌大圓孔，我們由此墜落，正至客棧大廳。而後，置身街間滾滾人流。
\t“愚兒，你生了一個混蛋兒子！如果你的女兒也這般混蛋，我會考慮要不要替你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