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我問出那話時，已經知道他不是，但也知道他必定識得我的過去。
\t“我怎麼會是月兒？你……”少年眸心透出令我心悸的濕潤，皺眉。“是誰？你到底是誰？你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t他急步上前，似想抓住我。楊執閃身攔住。
\t“……閣下何人？”
\t“這話該我問你罷？”我家相公下顎高昂。“你闖到別人房內，要打就打，要罵就罵，好像這天這地由你支配一般，你到底是什麼人？”
\t少年微微一笑，“閣下住宿的客牌上寫著楊執，與我一個朋友名字相近，我以為是他到了，才會不請自來。開罪之處，請莫見怪。”
\t“憑什麼？把人打擾了隻說聲不要見怪就能了事的麼？我偏要見怪！”
\t……我真不想承認這人是我相公，這口吻，與街頭的無賴何其相似？我扯了扯他的衣袖。
\t“做什麼？”他粗聲大氣的向我一喝，兼惡狠狠的一瞪。
\t少年眼光重新找上了我。
\t他注視我的眼神，讓我想起了……一隻小鹿。
\t那日，我硬要跟著楊執上山行獵，他射中一隻母鹿，在準備收獲獵物時卻有一隻小鹿尋來，母鹿低低鳴叫，小鹿呦呦哀鳴，並俯臥了下來，一徑要鑽進母鹿懷中。我們把母鹿帶走，小鹿一步不離的跟了回來。在我逼迫下，楊執治好了母鹿的傷，將那母子二獸放回了山林……也許，它們最終還是免不掉要落入其他獵人手中淪為盤上餐肉的命運，但那雙小鹿眼睛的確是在楊執手中救了它們母子兩條獸命。
\t少年的眼睛，便像極了那雙眼睛。
\t“請問，夫人貴姓高名？”少年抖著聲音，問。
\t“楊愚兒。”我答。
\t“你怎麼會是楊愚兒？！”少年拔高聲嗓。“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剛才說到月兒，你到底記不得記她？你怎麼會……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t楊執將我大力一攬，“她是我的娘子，我的內人，我的妻子。”
\t“……你是……那你如何得知月兒？你和東方家有什麼幹係？你是樊家的人麼？可是，不會有人長得這麼像，月兒縱然長得像極了，也不可能像到這般田地，怎麼會……”
\t楊執嗤一聲，“年輕人，我來告訴你罷。我這位娘子是我幾年前從一道山崖下救回來的，她那時摔得一身的血，隻剩半口活氣，醒來以後全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與出身來曆。這樣說，你明白了麼？”
\t少年的臉色，隨著楊執的話，逐字生變，眉目間橫扯出的各樣情緒，我竟都能一一解讀，有疼痛，有深苦，有狂喜，還有……恥辱？！
\t“你……原來……那些禁衛竟然膽大妄為……好，你隨我回去！走，你隨我走！”
\t少年向我探手，不必楊執阻攔，我也會退後躲避，他在恥辱什麼？什麼樣事讓他衍生出如此一份惡劣情緒？
\t“年輕人，你想把我的妻子帶到哪裏？妻子隻能和丈夫在一起，你想拆散我們夫妻？”
\t“你——”少年眯睞楊執。
\t我緊緊抓住相公的手。
\t楊執反握住我，“年輕人，不如你來告訴我，我的妻子是誰？你又是誰？”
\t“都出去！”少年忽喝，目光睨向所隨護衛。“把門帶嚴，不準任何人走近十步之內，違令者殺無赦！”
\t殺無赦？這樣的字符，怎會從一個這樣俊美的人物嘴裏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