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六二(1 / 2)

\t秋高氣爽之日,兆郡王柳持謙與兵部尚書千金衛嬋結縭百年。

\t樊隱嶽以何默然貌置身觀禮,目注披喜服蒙喜帕的新娘形影,舌底百味雜陳。

\t昨夜,兆郡王在書房操勞至深夜,即入了書房裏間休憩。子時未過,他真正的新娘便昏睡到了兆郡王府的新房床底。他們一心疼愛吉祥,本該在喜繩另端共行婚儀的衛小姐未免無辜。何況,她不知行禮過後的吉祥當真會比行禮前放手得決然果斷麼?

\t但願。

\t新人禮成。樊隱嶽在眾賓客湧前恭賀中悄然退步,沿回廊,避人影,抄走近路先新人一步進到了花燭洞房。

\t“我累了,你們都先退下罷,我不叫,別進來。”

\t隱身屏後,待柳持謙暫別新娘到前方待客,耳聞吉祥支開了房內諸人,樊隱嶽現身。

\t吉祥摘喜帕,除鳳冠,甩霞帔,而後拆解領間盤扣。“還好隻是借穿了一件外袍,不然脫起來該有多麻煩。”終將喜服解下,喃喃抱怨。

\t未料這女娃這般的幹脆利落,樊隱嶽深深瞥去一眼。吉祥接她目光,彎唇囅然,“樊姐姐怕吉祥哭麼?”

\t這個笑容,比哭更悲傷。她覆眸,“把床下人扶出來罷。”

\t吉祥搭手,攙出了依然昏迷著的衛家千金。

\t後者身著喜色中衣,麵上妝容已成,秀發長散未綰,昨夜就是在這位新裝過半時被迫陷入了無知無覺。

\t“衛小姐,對不住,吉祥為了一己之私,委屈了你,吉祥向你賠禮。”將人靠在床柱之上,吉祥一揖到底。

\t樊隱嶽為真新娘係喜衣,披霞帔,綰個簡髻。吉祥則罩鳳冠,覆喜帕,打點每分細致。

\t“好了,吉祥都原物歸還。希望你沒有生我的氣,希望你是個快樂的新嫁娘,還希望你在婚姻裏是個受丈夫疼愛的妻子。”吉祥噙一彎笑弧,切切低語。

\t“小姐,您在裏邊說話麼?”外室內,丫鬟支起耳朵貼在垂幕之上,問。

\t樊隱嶽勾起吉祥手腕,由後窗飄出身去。再有兩刻鍾時候,藥效也該過了,後麵諸事權由昏睡著的衛小姐應付罷。

\t“樊姐姐,吉祥認為自己會很難過。”閃進一片青竹林內,駐步停身,吉祥扶一杆瘦竹,道。“可是,當這一日來臨時,吉祥的難過卻並沒有想像得多。是吉祥事先想像得太多,還是真的沒有那麼難過?”

\t“再多的難過,還是要過。”

\t“是啊,不管怎樣,總是要過下去。吉祥這一次頂了人家的名字行禮拜天地,好沒羞呢。下一回一定不做這樣的事。”

\t樊隱嶽擷去她眼角的一滴晶淚,“找個地方,好好哭一通罷。”

\t“……好。”吉祥重重點了點被歲月削尖的頜,頰上的淚因之飛下,擦出亮亮一線,墜於地上,而後彌於土內,再不複見。

\t兩人一先一後,走出竹林,所行方向,是兆郡王府角門。

\t陡然間,一聲重喝驚起:“什麼人?誰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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