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吉祥和我說過一些話。她沒有說錯,若一個男人愛上我,卻在得到我之後棄我,再去追尋心中從不曾放下過的執念之事,我情何以堪?不必想,一定會無比恨怨。關峙沒有恨我怨我,還救了我,更讓你們暗中保護。他對我很好,真的很好。縱算這世上所有人都欠了我,他也不曾欠過我。從始至終,是我接近他,招惹他,甚至以完全虛假的許諾欺騙他……”
\t這一生,不可能有第二個男人如關峙般讓她熱烈愛慕、主動追求。那時的她,有多癡迷,就有多清醒。她清醒的知道,那個在桃花潭邊為她簪發的如仙男人,若不去追求,便隻能成為過客,永遠得他不到。可是,她想得到!複仇的人生不知何時會戛然終結,她要為自己貧瘠的生命掠奪一抔自己真正想要的暖意,她要在一朝閉眸永歇際有一個可以讓她泛起溫柔笑意的人來思念追憶。
\t她與關峙,早在她新婚翌日撇首離去時,即已告止,是她偏不甘心,偏要貪心,想把兩邊都緊緊抓牢。良親王是生她的人,她早已將他父親的資格褫奪,但在不齒他時,怎忘了也把自己也算進去?
\t“告訴關峙,他既無心於萬丈紅塵,何必為了那些負他的人勉強自己?或浪跡天涯,或回到村中,過他想過的生活去罷。”說到底,她和九兒不過都是負心人。不管是誰,都沒有資格再得他愛念惜意。
\t“嘿,隱嶽,你突然這麼說,好似看破了紅塵……”
\t梁上君的憨話,再被喬三娘白眼剜止。“你確定這是你想對關峙說的?”
\t“確定。”涼陰關一別,令她心冷成灰。一日一日過來,品及兩人相識每時每刻,卻想不出關峙有任何一時對她不起。
\t新婚翌晨,他胸前有人,臂中卻無人。那人曾是他的摯愛之人,在他新婚時傷心哭泣,他仍能苛守分際。若是她呢?有一日她另嫁他人,關峙尋來,她可有那份坐懷不亂的定力?
\t她是在得悉一切的前提下,徑自闖進了關峙的人生。她曉得關峙早有所愛,還曾為此慶幸:一旦自己得手離開,不必有太多歉意。她怎未想到,一個人肯打開懷抱接納另一個人,縱算尚不是愛情,也有了感情,感情遭人褻瀆,如何能風過無痕?
\t重見關峙,她歡喜到極致,再多的歡喜卻未使她動搖一分。她不會為最愛的男人放棄正在進行中的事,又憑什麼怨他舍她而去?
\t喬三娘又一聲長喟,“我看,你不是看破紅塵,而是勘破情關,可……”真的勘破了麼?
\t“我去做我想做的事了,兩位師父,自便。”樊隱嶽訴盡心跡,平了心緒,仰首出門。
\t梁上君、喬三娘麵麵相顧,愣不能語。直到一道頎長形影無聲現身,兩人才道:“你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