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 九(1 / 2)

\t關峙再為這個少年喝一聲采。

\t宮燈如晝,背光而坐的他可以清楚將進門者麵顏之上的每一絲表情掃入眼簾。這個少年由進室算起,眼瞼撩開掃他一眼後,一張玉臉平滑無變。仿佛他的人生已經習慣了不速之客,習慣了突兀與陡然。

\t“兆郡王。”

\t“請講。”

\t“關於令姐……”

\t“你曾是她的丈夫?”

\t關峙微怔,繼而想到了吉祥,頷首,“是,有媒有證有名有實的丈夫。”

\t柳持謙眉峰凝攏成巒,“既然是她的丈夫,為什麼還讓她走了出來?”

\t“你不希望她走出來?”

\t“她是一個女人,理當相夫教子。既然在那樣的情形下都能活了出來,為何還要重新涉進泥潭裏去?”

\t“若是你,可以做到隱世不出麼?”

\t“……她是女人。”

\t“所以,她以男人的麵目重回故地。”

\t“你……”柳持謙盯著這個總是可以無聲無息出現,又無聲無息消失的人,這個他該稱一聲……“姐夫”的男人。“你找我,是想我幫她?”

\t這姐弟,占盡天了天下的鍾毓靈氣。“你想幫她麼?”

\t“她不屑我幫。”他牙根微咬,眉宇間總算透出隱隱怒意。

\t“救她回來時,她被人以鞭打透了骨肉,連一位醫術罕見的神醫也不能使她身上全無疤痕。最初的半年裏,她夜夜惡夢,全村的人都聽見過她在夢裏的哭喊聲,那聲音,可以撕裂一個人的心肺。她在夢中呼喊令慈,還有狂亂的夢語。在下想,她的夢境應該是在地宮罷。昨日,在下進到了貴國已逝皇後的地宮內,呆了兩個時辰。兆郡王若得暇,實在也應該進內一遊,相信會收獲頗豐。”

\t“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柳持謙精致眉型擰結,冷嗤。“替她博取我的同情麼?”

\t關峙淡然搖首,“她不會屑於做這些事。”

\t“既然知道,你又何必替人廢事?想做和事佬,為她與我調和?”柳持謙嘲諷勾唇。

\t“你們姐弟間的心結輪不到在下置喙。在下多說那些話,不過想給兆郡王提個建議,聽與不聽,權在閣下。”

\t“你以為本王會稀罕什麼勞什子的姐弟情誼?”

\t果然是姐弟,連這份倔強也像得出奇。關峙揚唇淺哂,“在下不認為兆郡王在先前曉得令姐被人擲進地宮之訊後毫無動作。你隻須將你所查得的成果報與她,令姐弟的相處便會迎來破冰之期。”

\t“你……本王何時查過什麼?你……”少年意氣習性一時出頭,令少年王爺口是心非,欲蓋彌彰,待察覺自己這幼稚伎倆在這個博若深海般的男人麵前一覽無餘,遂厲咳一聲,收整表情,連懊喪也不再讓顯現麵上。“本王要歇息了,你若不想走,可在此地給本王守夜。”

\t柳持謙挑開垂簾踏進內室,毫不意外在隨即掀簾外望時,簾外人已杳形跡。

\t他坐燈下,陷入沉思。

\t這個人既然和“她”做過夫妻,應該是有幾分了解的罷。他若將黑手推出,當真可以改變些許?但那隻黑手翻可為雲,覆可為雨,想推之,須推到圓轉無隙。他還須確定,羲國人為“她”張開的保護傘會張到幾時,護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