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戎光踱步走過來,輕輕的越過她,遞給了曲初小一塊潔白的手帕。
那塊手帕是她替他繡的,那是她第一次做女紅,難看到極點,一朵梅花都被她繡的麵目全非,真是沒用。
他卻摸著她的頭說:“我很喜歡。”
他確實很喜歡,人人都說南宮大少爺最寶貴的就是那塊帕子,旁人沾一下,都不讓沾。
而如今,他卻拿著它,在替曲初小擦淚。
魔娘笑了起來,輕輕的,勾著唇。
她想,不必再解釋了。
是啊,有什麼必要呢。
就算解釋了,也會有人挑你的毛病。
這個世界,總歸是這個樣子。
你不解釋的時候,誤解你。
你解釋了,於事無補。
因為並不是所有的真心都會被真誠相待。
胸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空氣,空蕩蕩的生疼。
魔娘想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如此了,再壞又能壞到哪裏去呢。
可當站在南宮戎光身後的官差,用鐵鏈扣住她的手,魔娘才發現,生活遠比她想象的還要殘忍。
他站在那裏,叮囑了她很多的事情,像是怕她凍著,把身上的披風扯下來披在她的身上。
那些官差忌諱他,根本不敢放肆,連帶著對她也是客客氣氣。
“魔家這邊你不用擔心,所有的人都會活下來。”他看著她,眼裏的血絲一瞬間爬滿了瞳孔。
“嗯。”她點了點頭,跟著那些官差走進刺目的陽光裏,那樣的刺痛幾乎讓她睜不開眼睛。
一出了南宮苑,那些官差的態度就變了,他們推著她的肩,臉上是冷冷的鄙視:“走快點!磨磨蹭蹭的,沒吃飯啊!”
魔娘被兩人齊齊的壓上了刑車,皇上並不想要她的命,但是那些在官場上始終看不慣魔家的文臣們並不打算就這麼輕易的饒恕她。
遊街示眾!
是那些人聯合上的折子。
他們站在高處,享受的看著不可一世的魔家嫡女被路上的行人扔著菜葉和雞蛋,相互舉杯,麵露得意。
頭發上沾著黏糊的蛋汁,擋在眼前,這幾乎讓魔娘看不清麵前的路,她的手被重重的按在鐵欄上,一盤髒水從她的頭頂澆下來,滴滴答答的順著她黑如夜色的長發墜落在手背上。
“賤貨!”
咒罵聲從四麵八方傳過來,有些人氣憤的想要撲過來拉扯她的頭發。
那些官差也任由他們胡亂的鬧著。
魔娘心裏清楚,如果不是他們同意,京城裏的這些百姓們也不會這麼放肆。
她這一世,從未吃過苦。
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正因為爹娘戰死沙場。
皇上對魔家十分的好。
祖父也一直把她捧在手裏,從不說她一個不字。
人人都說,魔家大小姐享受的是公主的待遇。
公主?
嗬,不是皇家的人又怎麼會做到真正的公主……
“吆,這不是魔大小姐嗎?”官員們大肚便便的走過來,朝著她一笑:“這下好了,鳳凰變野雞了。”
站在他旁邊的人輕笑了一聲:“張大人,您可別這麼說,這要是讓地下的魔老知道了,還不得借屍還魂,來找你尋仇?”
“哎喲喲,那還是我的錯了。”那張大人一邊說著,一邊從下人的手裏拿過來一小碗熱茶,啪的一下就朝著魔娘潑了過去:“賣國求榮的敗類!我老張還就是說了,有本事真的來找我尋仇!”
那些不分是非的人,高聲感歎:“張大人真是英雄氣概。”
張大人冷笑了一聲:“我當初也幫過魔家,沒想到魔老竟反咬我一口,到處說我陷害與他,我也全當好意喂了狗,不想再與魔家計較。”
“張大人就是大度!”周遭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姓魔的人品不行。”
魔娘靜靜的聽著,許久之後,嘲諷的勾起了一道薄唇。
這些人真是愚蠢的可以。
如果他當真是大度,不與魔家計較。
何必在這個時候,潑她一臉熱茶,滾燙入骨。
這個張大人本就想接著祖父的勢力做些貪汙之事。
祖父不同意。
卻也沒有揭穿他。
畢竟他確實也曾幫過魔家。
曾有人來問,這個張大人為人如何。
祖父隻回了一句:不可深交。
那樣就成了到處說他是非?
魔娘好笑的抬起了眸,那麼多的嗤笑,那麼多的貶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