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話之人便是太常寺少卿任非,秦婉詞回頭看了任非一眼,經身旁內侍提醒,才知任非身份,她並不認得任非,但這一回,卻是牢牢地把這個人記在了眼裏。剛剛她分明能看得出齊黛瑩已經要同意了,可是這回,這個任非來了這麼一出,生生讓齊黛瑩停了下來。她暗自尋思,此等場合,三位元老、四輔政、六部九卿,誰都沒有說話,一個太常寺少卿,竟然敢當麵站出來,她不信她身後沒有人?而且,想必此人當初在定蕭瑜瑾的罪時,一定沒有少出力。
任非話一說,齊黛瑩似乎便有些猶豫了,秦婉詞一看,眉心一蹙,再直接拱手道:“太後娘娘,臣妾身為鎮南王府的女兒,為自己父王母妃思慮,說出去怎會惹人笑話?”她扭頭冷冷對任非道:“太常寺少卿任大人似乎非常輕視本宮,任大人覺得鎮南王府因我而重設府邸,重得世子之位說出去會讓人笑話,就是覺得本宮今日配不上得到這份恩賜,本宮也沒做那麼大的貢獻?”
任非心一震,再不敢小看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了。本來他還想,一介女流,怎麼可能在波雲詭譎的離漠朝堂發揮什麼貢獻,離漠的歸複還不是靠的鎮國公和寧西王兩人力挽狂瀾?但豫昭王妃剛剛那一句話,暗藏殺機。她本就是被鎮國公、安國公、永安郡王三位元老請來含元殿的,這就意味著朝廷肯定了豫昭王妃此行立了大功,若自己強行在出頭,沒有好的說辭,那可就一下得罪了三位元老,再加鎮南王府、豫昭王府了……
想到這任非的心一顫,背後冒了一小絲冷汗,看來自己這下一句話,可要斟酌萬千了,這個豫昭王妃,還真是不簡單……他想了許久,這才笑道:“既然王妃要以功服人,臣不好多說什麼,王妃立下如此大功,自然配得任何封賞。王妃如今已是豫昭王的正妃,已是豫昭王府之人,此次不為夫求,為父求,著實讓人佩服王妃的孝心。”他停了停,又繼續道:“隻是王妃,你立下滔天的大功,也隻是您的功,並不能移交到兩廣參軍之上,我素知兩廣參軍為人剛傲自持,想必他也不願被別人說道是靠自己的的妹妹才重得的世子之位。”
秦婉詞咬了咬牙,心中氣急,這個人真是好心思,不光在阻礙自己,還想在無形之中挑撥一下自己和奕洵的關係,著實可惡!隻是,我與奕洵的關係,豈是你三言兩語能挑撥的!笑話!
她再一次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男子,牢牢地記住了他的樣子,然後轉頭不再看他,直接對齊黛瑩道:“太後娘娘,太常寺少卿說的不無道理,家兄要重得世子之位,還是要他自身的功勞。那麼,臣妾今日不求鎮南王世子之位,隻求在京中複立鎮南王府。至於家兄之事,待日後他治理兩廣有功,再行封賞。還望太後娘娘成全。”秦婉詞袖中握緊雙拳,憤恨不已,今日他任非當眾發難,逼得自己不得不後退一步,著實可恨!不過,沒有關係,隻要鎮南王府在京中重立,朝廷就不會讓這座王府白白空在這裏,以後自己有的是時間慢慢謀劃。
秦婉詞在朝堂上一個人對峙任非,就連連皓月幾次都想為秦婉詞說兩句話,蕭奕洵在一旁卻一句話都不曾說,這讓連皓月有幾分惱火,當初在麟德殿的晚宴,他便讓秦婉詞一人麵對諸多非難,今日在含元殿,麵對滿朝文武,他蕭奕洵竟然也一句話都不說?蕭奕洵身後的蕭肅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悄悄地在蕭奕洵背後道:“老三,不是二哥說你,就算婉詞厲害,你也不能一句話都不說吧。這不隻是我們皇室內部成員,這可是滿朝文武,你怎能讓婉詞一人麵對?”
然而蕭奕洵隻是看著秦婉詞,目光深沉,卻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此等情況,在場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看著豫昭王,等著他說話。看他在自己的妻子麵對為難的時候,身為丈夫,豫昭王該如何出麵解圍,可是讓很多人都失望了,蕭奕洵並沒有一點站出來的打算。蕭肅之看自己怎麼說蕭奕洵都沒反應,不由有些氣急,壓低聲音直接道:“奕洵,她是你妻子!已經在離漠為你受了那麼多苦,你連句話都不說?”
“二哥,你冷靜點。”在蕭肅之即將生氣的時候,蕭楚延忽而出聲,叫住了他,音色沉凝:“這是三哥對婉詞的尊重,而且三哥這時,也不能多說什麼,”他微微蹙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蕭肅之,讓他看看鎮南王、豫昭王還有三位輔政大臣,而後輕聲道:“二哥,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