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皓月心思一動,不得不去揣測這位年輕的太後究竟想說什麼,離漠沒有大將,不就是因為靖朝威逼,王主才決定殺了申惠,導致離漠名將盡失,這件事情在離漠當初惹得納蘭雋焦頭爛額,離漠深以為恥,齊黛瑩沒有明說,可他還是感受到了一絲的羞辱,但明麵上齊黛瑩又在誇讚自己,無奈之下,連皓月隻好陪笑道:“臣資曆淺薄、涉世未深,我國尚有多為精英能將當朝,臣不敢逾越。”
兵部尚書韓玉韜輕輕笑了一聲:“貴使實在是過謙了,依我看,若伊的軍隊幾次乘火打劫騷擾離漠邊境,這件事,縱觀離漠,也唯有貴使能解決了。”
若伊騷擾邊境,申惠幾次與百裏齊不分勝負,如今這兵部尚書言此事唯有自己能夠解決,不光是暗指離漠朝中無人,還存了一份貶低申惠的意思,羞辱待自己親如兒子的惠叔,又蔑視離漠,連皓月甚為不悅,可是他明白,這些事情自己不能爭辯,可是白受羞辱,又不是他剛勁的脾氣所能忍得,所以便淡淡笑道:“凡有戰爭,必有勝敗,將帥凋零之時,便是君臣、百姓協力同心眾誌成城之日。若伊此舉小人之心,天下唾棄,不義之師,天下共伐,其兵必退。”
連皓月這一番話,既沒有頂撞韓玉韜,卻也說明了離漠全國上下一心,實力依舊,不能讓人小覷,不觸怒靖朝,也保全了自己的顏麵。
韓玉韜自然知道連皓月的回答是巧妙地,隻不過離漠究竟是不是軍民同心,若伊又是不是真的不堪一擊,這種事情見仁見智,自然沒必要繼續爭論了,本來雙方交鋒點到為止,一味追打,倒會失了靖朝的大國風度,所以他便淡淡笑道:“連將軍文韜武略,你們離漠王主卻一直讓明珠蒙塵,倒真是可惜了。”
韓玉韜一聲歎息,表示他無意追擊,沈鴻彬原本在一旁聽得自在,此時卻淡淡笑了一聲:“韓大人說的是,連貴使年少有為,我也甚為欣賞,之前梁禦史前往離漠也曾與我提到過,貴使深受元丞相的信任,此次出使,似乎也是元丞相一力促成的,這元丞相倒是慧眼識珠啊。”
真是一國之重臣,殺人於無形之中,沈鴻彬目光清淡從容雖無聲卻犀利無比,猶如利刃直刺蛇的七寸,順著韓玉韜的納蘭雋不識英才再說說元庭慧眼識珠,其欲何為?一句話逼得連皓月不得不退,既不能說納蘭雋不好,又不能說元庭好,這個靖朝左相的城府簡直可怕。
連皓月深覺此刻言必不能失,不知覺間,後背已經汗濕了一塊,額間也有冷汗冒出,他靜默片刻,方才緩緩道:“臣本戴罪,難為元丞相敢於提攜,大王不計前嫌再次任用,已是臣之萬幸,切不敢言己為明珠,丞相大人實在過譽,臣真愧不敢當。”
知道是連皓月前來出使之後,靖朝這幾個人早就把這個連皓月研究透徹了,自然知道他說的戴罪是什麼了。沈鴻彬淺笑:“戴罪之身?誅殺佞臣竟能為罪?當真可笑,我實在為貴使感到可惜。”
連皓月深覺這話接不下去了,沈鴻彬點到為止,不直接說納蘭雋親近小人,枉責忠臣,僅說為自己可惜,倒叫連皓月說是也不成,不是也不成。
蕭容崢心中暗笑,這個左丞相還真是刀刀見血,重劍無鋒,幾句話驚得連皓月冷汗滿頭,覺得差不多這個程度也可以了,他這才出來為連皓月稍稍解圍:“連貴使嚴於律己,終究是越級誅佞臣,自我責罰,堪為表率。”他隨後看了兩眼連皓月,擦了擦自己的額頭:“連貴使似乎有些熱了,也難怪,本王也有些熱了,快去取些冰來。”
見北淮王幫自己解了圍,連皓月這才能好好鬆一口氣,等人取冰的時候,連皓月先起身道謝,待道完謝之後沒有直接坐下,而是拱手彎腰道:“臣此次來靖,除了向靖朝表示我們離漠的無上誠心之外,也有一些請求,希望太後娘娘恩準。”
齊黛瑩微微迷煙,不動聲色:“貴國有何請求?”
連皓月恭敬而正色道:“離漠兩年來南部旱災,西部征戰不斷,實為困苦,國庫已傾囊而出彌補那些因戰亂或旱災而困苦的百姓,那四百萬兩貢銀實在壓得百姓喘不過氣來,實在是苦不堪言,離漠對靖朝一番誠心,貢銀可否降低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