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減貢銀是納蘭雋和元庭交給自己最大的任務,完成了回且柔自不必說,若是未成,元庭定會借題發揮,置自己於死地,所以,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連皓月心裏也沒有底。
齊黛瑩聽後愣一下,雲鬢之下年輕的容顏稍稍有一些迷惑,不過她很快便平靜了下來,看上去對連皓月的這個提議並不是十分意外:“說的是這貢銀的事啊,”她微微搖頭,帶有一絲憐惜地回答:“連貴使,哀家雖然也疼惜離漠百姓,隻是朝堂之事,哀家並不過問,這納貢的削減,還得靠四位輔政大臣共同商議才行。怎奈豫昭王今日身子不適,需得等豫昭王好轉之後,再行商議,貴使不妨先在長安住上一段實際不急。”
三個輔政大臣,外加一位太後,竟然不能決定此事,非得要等豫昭王,連皓月心覺不安,他何嚐不知,豫昭王根本身體無恙,就是不想和離漠打照麵,這靖朝太後兩句話把事情推到了輔政大臣身上,分明便是緩兵之計,不想答應,果然要靖朝同意削減貢銀,不是簡單的事情。
連皓月垂首,雖然憤懣,卻仍舊謙恭道:“豫昭王殿下身子不適,自當好好休息,臣先在國賓館等候便是。不過,太後娘娘,臣還有一事相求,公主自嫁入靖朝以來,大王十分思念,這次借臣出使長安之際,特命臣給公主帶了禮物,不知臣何時能夠麵見公主?”
之前貢銀的事情,齊黛瑩輕描淡寫地糊弄過去了,可這小小的求見公主的事情,卻讓她麵露難色,連皓月見齊黛瑩麵色不好,一時大急,莫不是媛姬出了什麼事情?他忙問:“太後娘娘,可是公主身體有恙?”
“這倒不是……”齊黛瑩笑了笑,“公主很好,你是離漠使臣,見公主是自然的,隻是,這幾日豫昭王府是不接待人的,你也莫要去豫昭王府打擾了,等過幾日,哀家自會讓人安排你見公主。”
連皓月還想問為什麼,卻到底是壓住了心中的擔心,過分的擔憂到會讓人察覺端倪,所以便謝恩告退了。
待連皓月離開大殿,齊黛瑩起身回宮,沈鴻彬等人行完禮也準備出宮,走出大殿,許恒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對沈鴻彬笑道:“鴻彬兄,你剛剛地幾句話可真是刀刀見血卻又殺人於無形啊。”
沈鴻彬再度為官之後,與許恒早已不計前嫌,二人皆知對方品行,現在倒也成了朋友,他笑道:“太後娘娘是主人,自然說不得什麼重話,你我是臣子,自然不需要太客氣。不過,點到為止即可,也不要太欺壓別人,不然說出去,我們也失了氣度。”
蕭容崢在一旁亦笑道:“不過這個連皓月氣度也不凡啊,一言一行,都很得體,言語之間既讚美了我朝,也沒丟他離漠的顏麵,再曆練幾年,還真是個人才。”
“不過,這個納蘭雋野心還真不小,一次出使,幾箱財物,就想省掉每年的四百萬兩,他的算盤打的可真響啊。”許恒冷笑一聲,之前他們幾個不是沒有猜測過這次離漠出使的意圖,但是近日一聽減免全部,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沈鴻彬亦點頭:“我看這連皓月還有些初出茅廬的樣子,也不知自己接了個多難的任務,四百萬兩說免就免?我們可不是什麼慈悲菩薩。”
“先不說這四百萬兩,”蕭容崢拾掇了一下腰間的玉佩,笑了笑,意味深長道:“就連這豫昭王府,他都不知幾時能進,對離漠,我們的豫昭王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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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事舍人將連皓月一行人領出大殿,離宮回國賓館,到了國賓館不久,禮部侍郎曹文濤便帶著齊黛瑩賞賜的一些物品來了,連皓月忙謝過,在曹文濤即將離去的時候,終是按耐不住,便問:“曹大人,為何要過幾日才能見到公主。”
曹文濤看他心急,心想也是接了離漠王主的人物探望公主,隻是這幾日,豫昭王府是不會接待離漠的人的,不過也不好讓連皓月瞎著急,所以便對他解釋道:“連大人,不是公主不能見你,隻是再過兩日,正是豫昭王妃的忌日,”他搖頭輕歎,“每年豫昭王妃的忌日,豫昭王都閉門不出。這幾日,您是見不到豫昭王的。”
連皓月噤聲,不再說話,隻請人送了曹文濤出門。
而秦婉詞知道今日連皓月要進宮,估摸了時辰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回國賓館了,於是帶著之前連皓月給的離漠使團的令牌進國賓館看望他,本想開口問問今日情況如何,一進屋,卻見連皓月悵然若失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便知今天結果並不好,她不由問:“皓月,怎麼了?結果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