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洵神情稍稍一暗,還有些不死心,又問:“你可確定,他是公子?而不是女子?”
“女子?”那男子奇怪地看著蕭奕洵,似乎仔細的想了一下,搖頭:“哎,他雖然身材不高,但是這說話舉止都與男子無異,怎麼會是姑娘?”
站在一旁的龍霽雲聽到後,容色稍霽,蕭奕洵眼神卻沉了幾分,可是那男子似乎真是有些醉了,笑道:“不過,這位阮公子長相倒是眉清目秀的,若不是臉上帶了半張銀色的麵具,也當真是個俊俏的公子,和他一同來的那位公子站在一起,倒真是賞心悅目。”
麵具?!蕭奕洵和龍霽雲心中一跳,幾乎同時想到了今天早間在靈岩山擦身而過的那個人,那個人的臉上也帶著一張銀色的麵具,難道他們是同一個人?“霽雲!”蕭奕洵猛然回頭,瞪著龍霽雲,低喝一聲:“你為什麼沒有留下他?!”
眼瞅著蕭奕洵似乎有些動怒,龍霽雲愣了一愣,而後也硬著聲音道:“三哥,你還真認為他是婉詞?別傻了,若是他真是婉詞,怎麼可能看不出這上闋出自你手?怎麼可能不肯見我?!”他壓低聲音靠近蕭奕洵,道:“三哥,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他不是婉詞,你若要發脾氣,回龍府再發!”
蕭奕洵停聲,略一蹙眉,不怒自威,秋崇可算是看明白發生什麼事情了,他本就心思機敏,見有人逐漸靠了過來,似乎是發現這裏有些情況,音樂聽見有人在唏噓怎麼會有人敢直呼龍家少公子的名字,秋崇趕忙解圍道:“這可真是不湊巧啊,這奪魁的人剛走,出題的人卻到了,竟是沒打上照麵。不過,王爺,您若想見那位阮公子,這還不容易?他拿走了博雅的《浣紗圖》,隻要在道上稍一打聽,很快就能知道那阮公子的身份了。”
秋崇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讓周圍的人聽了個明明白白,周遭之人無一不是大驚失色,四下當即議論紛紛,這位年輕人是一位王爺?看著氣勢年齡,莫非就是這幾日來洛陽祭祖的豫昭王?錯不了,一定錯不了了。
眾人都沒想到,今天竟然能碰見傳聞之中的年輕親王豫昭王,大家的心情顯然都十分激動,隻不過沒人敢上來搭話。媛姬也弄清楚發生什麼事了,隻看著蕭奕洵和龍霽雲互相站著,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她小聲道:“王爺,就像秋公子說的,要找人,您還找不到麼?何必生氣呢?”
聽見媛姬的聲音,蕭奕洵的臉色這才軟了軟,他再看看龍霽雲手中的那張紙,微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似乎也覺察出剛剛自己有些失態了,是啊,怎麼一張紙他就會想到秦婉詞呢了?難道是今天去祭拜了蕭城毅,又想起了往事麼?他擺手道,對龍霽雲道:“算了,霽雲,或許是我衝動了……”隨後他忽而笑了起來,對秋崇道:“看來是本王沒有緣分,竟未能一見阮公子,不過,今日詩會,這奪魁之詞,甚的我心,既然如此,本王再出五十金請眾人飲酒!”
秋崇亦笑道:“豫昭王爽快,秋崇佩服!”
隨後,蕭奕洵便帶著納蘭媛姬和秋崇一起上了頂樓賞月去了,龍霽雲走在後麵,心中沉沉,雖然此時蕭奕洵的臉上掛著笑容,但那份笑容裏龍霽雲還是看出了幾分落寞與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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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整個洛陽城都傳遍了,豫昭王蕭奕洵於歸鶴樓題詞,龍家二公子龍霽雲出麵懸賞下闋,一位帶麵具的自稱姓阮的公子一舉奪魁,秋家少主秋崇做東,請歸鶴樓眾賓客暢飲桑落酒。那首可以用珠聯璧合形容的《念奴嬌》、奪魁的阮公子神秘的銀色麵具、洛陽兩大家族龍家和秋家少主的牽橋引線以及最後豫昭王和麵具公子奇妙的錯過都成為了眾人口中津津樂道的話題,一時之間成為一段佳話。
但是作為這件事情的主人公,豫昭王蕭奕洵卻興致缺缺,早上在龍府,一個人站在院子裏,麵向陽光,站立於矮鬆之下,靜默而立。
納蘭媛姬晨起就見蕭奕洵一個人站在院子裏,一襲白衣如雪,身為王族,他鮮少穿著白衣,但是此次前往洛陽祭祖,蕭奕洵衣著都以白色為主。鴉鬢玉冠,長身玉立,縱使英俊倜儻,可是如今這背影卻總有幾分落寞。
媛姬沒有走進院子裏,默默看了兩眼蕭奕洵便輕輕地把窗子闔上了,仿佛不曾看到一樣。淒淒一笑,窗紗遮住了陽光也遮住了她臉上的笑容。自從昨天晚上蕭奕洵從歸鶴樓回來之後,就很少說話,回到龍府,也隻對著那張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下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