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峪樹眼裏抬起頭看著各處正在互相交流的幾位尚書,正色道:“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工部的賬單了吧。我想工部的難處大家都知道,這兩年來全國各處興修水利,各大重地的水利都需要擴建或改建,著所有的支出,各河道衙門裏都有詳細賬目可以查詢,若霍大人懷疑大可以一個一個去核查。”他冷眼瞧著霍榮道:“霍大人莫不是忘了今年黃河一帶決堤,那邊的堤壩都需要重建加固,所以便比預算多出來一大筆錢。怎麼,霍大人遲遲不肯批這些單子,莫非是認為我們工部貪墨了這些巨款?!”
霍榮臉色一白,怒道:“我沒有這麼說,你不要血口噴人!”
“那麼霍大人為何遲遲不肯批我戶部的單子?!”李峪樹氣勢上占了上風自然不會退縮下來,他步步緊逼:“要說超支,戶部今年也超支了近三百萬兩吧,戶部要給司糧署撥錢平亂,要救濟黃河一帶的災民,所以多出這三百萬兩無可厚非,我們各位大人也都不會說什麼。但是工部與戶部操的都是同一份為國為民的心,為何霍大人卻對有兩種態度呢?!”李峪樹氣勢越說越盛,儼然一副正義之人頗為不公待遇憤怒的樣子:“所以,霍大人對我工部有疑,我是不是也可以對霍大人的戶部有疑呢?!”
禦史大夫袁允南跑出來做了一把和事老:“李大人,霍大人沒有質疑你的意思,你的話也不要說的那麼重,工部的單子我們都看了,今年情況特殊有這麼些超出也是能理解的。”說著他又朝已經被李峪樹氣的臉色泛青的霍榮道:“霍大人,這工部的支出都用在了刀刃上,你這麼拖著也不好,還是批了吧。”
段霖暉臉色一沉,這袁允南明著是當一個和事老,可是仔細一琢磨,他這話裏可是藏著不少殺機,一旦霍榮就這麼輕易批了工部的單子,那不就等於明說是自己故意壓著工部的單子麼?這樣一來,到時候這名頭可就全壓在的霍榮的頭上了。段霖暉瞄了一眼一臉謙和的袁允南,心中暗歎,當真是個老狐狸,真是有兩把刷子,怪不得明明身為蕭城毅的親家卻還能在蕭城毅倒台之後坐穩禦史大夫這個位置。
袁允南勸了霍榮之後,六部九卿裏有不少人都符合著讓霍榮批了工部的單子,眼睜睜瞧著霍榮要擋不住了,段霖暉終歸忍不住站了出來:“袁大人說的話有些問題。”段霖暉一旦認真說話,聲音裏總是投射出一種冷靜與不可明說的震懾力,所以眾人目光一下子便都投向了他,甚至是金簾後的齊黛瑩似乎也將目光轉向了他。
段霖暉壓著聲音道:“袁大人說工部用於河道上的銀子都是用在了刀刃上顯然是有問題的。大家都知道,黃河的河道一向是整治的重點,自從全國興修水利以來,黃河的河道年年都有大量的投入,若臣沒有記錯,每年在黃河一帶水利的投入都在一百萬兩以上,連續三年,黃河一帶的投入少說也有近四百萬兩,如此巨資投入的河道,為何會在今年幾場大雨之後大部分堤口決堤?”眼瞧著李峪樹聽著自己的話,眼睛裏已經閃出火光,段霖暉心中冷笑,嘴上卻轉了語氣:“當然,今年黃河雨水較往年多也應該是其中的一個原因,但是,臣是不是也可以認為黃河一帶的堤壩並沒有想象中建造的那麼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