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賢安太妃(1 / 2)

八月二十六日,大行皇帝蕭文禹舉行大斂儀式。

後宮所有有品階的後妃全部都前去乾清宮參加儀式,唯有一個人仍舊呆在自己的宮殿,沒有出門。

這一禁足,就禁足了整整二十六天,不能出去,也不會有人進來,連西平王妃求見也被齊黛瑩駁了回去。在自己身邊的,隻有那幾個貼身的宮女了,偌大的宮殿十分冷清,四處靜謐無聲,仔細傾聽,似乎還能聽見遠處乾清宮傳來的儀式中的奏鳴聲音,綿延不斷。

靜靜地看著四周的宮壁,因為蕭文禹的逝世,所有的宮殿都要圍上白幔,原本就冷清的宮殿,被這白色一渲染,倒顯得更加淒清了。

江月玶一個人跪坐在佛像前麵,閉著眼睛,靜靜默念這什麼,忽而外麵有殿門大開的聲音,江月玶睜開眼睛,心疑道:怎麼,有人來了?這個時候,後宮大多數人都該去乾清宮參加大斂儀式了,怎麼會有人來?而且,自己現在被禁足,怎麼可能有人進的來?

江月玶正疑惑間,卻見自己的貼身宮女芳雲急匆匆地進來,神情緊張,道:“太妃娘娘,豫昭王來了。”

手中的佛珠有一瞬間的停滯,江月玶神情陡變,猝然轉身。大殿門口,有一身著素衣的男子徐徐走向殿內,身材挺拔,神情冷肅。

終於來了。江月玶沉下臉色,對芳雲道:“芳雲,扶我起來。其他人,請豫昭王進來。”

蕭奕洵孤身一人,負手走進了宮殿,周圍的宮女見蕭奕洵來了,連忙迎了上去。芳雲扶著江月玶走帶殿中,而後趕忙為蕭奕洵請了一杯茶。

年輕的親王隻是冷冷掃了一眼遞上來的茶水,接了過來,轉而卻手掌一翻,將茶水全部灑在地上,默然道:“本王不需要。”

周圍的宮女都靜了下來,豫昭王竟然如此失禮,這明顯是對賢安太妃的侮辱,再怎麼樣,江月玶也貴為太妃,豫昭王這般不識禮數,是在太為過分,芳雲的臉上不由生氣了一股怒氣,下一刻便要開口說話。“芳雲,退下!”在芳雲開口之前,江月玶卻輕聲喝止了他,而後,一臉平靜地看著蕭奕洵,鎮定道:“既然豫昭王不想喝茶,便不要勉強他。”

蕭奕洵神色冷漠,隻輕輕掃了一眼,看見了江月玶手中拿著的一串佛珠,冷漠的臉上似乎浮起了一抹譏諷的笑容:“我倒從來不知道,原來太妃娘娘竟然也是信佛之人。”

江月玶並不動怒,隻是淡淡道:“久居深宮,孤家一人,已經無所寄托,自然心向我佛。”

蕭奕洵的笑容越發的清晰,語氣卻依舊冷漠:“太妃娘娘倒是覺悟甚高。”

“沒有什麼覺悟,哀家也不過是一個平凡人罷了。”江月玶幾句下來,終於徹底穩住了自己的心神,昨天太和殿上發生的事情,芳雲都告訴自己了。蕭奕洵如此盛威,必然是要向天下立威,而江月玶可以想象,他掌握大權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處理自己母後的事情,所以有了心理準備,江月玶自然也就沒有那麼慌然無措了,反倒內心一片平靜。

她仔仔細細看了看蕭奕洵,算一算真有四年時間沒有見過蕭奕洵了。腦海裏又閃過蕭奕洵當年溫潤年輕的樣子,隻是現在,雖然依舊年輕,但是卻再也不複溫柔,麵前的這個年輕的男子從頭到尾都是像是一把寒刃,閃耀著冷肅的鋒芒,而且眉宇之間,沒有了當年的平和與陽光,反倒平添了幾分憔悴與風霜。江月玶一驚,同樣是四年,蕭肅之與四年前並沒有多大的差異,最多不過沉穩了幾分。可是蕭奕洵的變化卻讓感到吃驚。

四年的時間並不長,蕭肅之的四年就像是溫泉一樣平緩地改變著他的性格。但是蕭奕洵的四年卻像是幾十把刀,一刀一刀,瘋狂的削刻著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蕭奕洵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江月玶心中有點不忍,她靜默地看著麵前這個十分年輕,卻感覺像已經度過一世人生的男子輕聲道:“你過得不好。”

蕭奕洵的目光終於有了微微的變化,他孤傲一笑,似乎再嘲笑麵前的這個女人竟然用一種悲憐的語氣與自己講話,他冷笑道:“太妃娘娘,你信不信我會讓你過得比我還要不好?”

麵對蕭奕洵的威脅,江月玶卻閉上了眼睛,她心中並不害怕:“你已貴為輔政親王,連連城騎都為你所有,天下已無人能夠阻擋你,你讓誰過得不好,誰就過得不好,這已經沒有信或不信了,隻有你想或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