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霖暉一點也不在意:“他從來都不信任我,何來的戒心?不礙事。”他緩緩的跪坐在楊正清的身邊,湊近了看才發現楊正清的手與腿幾乎沒有一塊好的地方,他顫抖著雙手,也不敢去觸碰楊正清,隻是幫楊正清把頭發拂開,可剛一碰到楊正清的皮膚,段霖暉就一驚,十分滾燙,他在發著高燒,段霖暉不可置信,隻抖著聲音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會這樣?我明明同畢燃說過了,他會護著你的。有他在,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要怪尚書了,他已經算是盡力了。”楊正清身子不動,隻有嘴巴在說話:“前幾日,有畢燃在,我的確沒有受什麼苦。隻是後來,我不肯與蕭城毅合作,聽從他的話,把吏部尚書等人拉下馬,所以,蕭城毅便動了怒,下令嚴刑拷打我。他既想嚴刑對我,畢大人又能幫得了多少呢?”
段霖暉心中痛苦不已,他總算明白,剛剛送自己來天牢的時候,畢燃為何會露出那樣愧疚與不忍的表情。他是在說抱歉,不是不想護,而是他護不住了。段霖暉憤怒心痛地幾乎要要咬碎自己的牙,他趕忙從腰間掏出一個朱紅色的玉瓶,從裏麵倒出一顆藥丸,那是一顆冰藍色藥丸,有晶瑩的色澤,一倒出來,仿佛就有幾分清涼的氣息散發出來,甚至還有一種淡淡的芬香,瞬間牢獄中潮濕糜爛的味道都變得清新了,段霖暉急著把這藥丸送到楊正清的嘴邊道:“這是風雲閣的療傷聖藥,雪魄還魂丹,你快吃下去。”
風雲閣雪魄還魂丹,與天燼宮九轉護心丸和凝月教凝骨蓮薇露是當今三大聖藥,可能夏舒征並不清楚,但是楊正清卻很清楚著雪魄還魂丹有多貴重。段霖暉曾經對自己說過,雪魄還魂丹五年才能煉製出一顆,現今風雲閣總共不過六顆,可以說是風雲閣至寶。段霖暉向秦煦卿討了多年,秦煦卿才肯送段霖暉這一顆。
楊正清緩緩搖了搖頭,拒絕了:“不用這麼麻煩,這藥太貴重,是鼎劍侯送你的。你留著吧,不要把藥浪費在我這將死之人身上。”說著,楊正清似乎又笑了起來:“再說,我死不了。蕭城毅雖然恨我,可現在也不敢當真弄死我。他要留著我的命,讓我交代出是誰指使的我,好讓他一並除去他看不爽的人。每隔兩日,就會有人來給我送藥治病,確保我不會死,然後再折磨我。所以,你不用擔心,在蕭城毅的耐心與理智還沒有耗盡之前,我還不會死的。”
“蕭城毅!他,竟這樣的狠毒殘忍!還想讓你去誣陷別人?他想害吏部尚書,看樣子是想把江越推上去,真是狼心狗肺!”聽了楊正清的一番話,夏舒征再也忍不住了,直呼西平王的真名,被他的惡毒與狠辣深深地震驚了。他不由恨道道:“真是太宗的親生兒子,手段竟這麼狠毒!”
“就他還妄想與太宗相較?”段霖暉冷冷道:“太宗天縱英才,雖然為人冷狠淩厲,但卻是一代明帝。胸襟、氣魄、手段,蕭城毅哪一項能與太宗比肩?就他這般,還想為皇?簡直妄想!”聽夏舒征將蕭城毅與太宗蕭景珵對比,段霖暉深深不以為然。蕭景珵乃能流傳千古的大帝,而蕭城毅充其量不過是投機弄權的梟傑罷了,如何能與他的父親相較!
段霖暉轉過頭來,就想讓楊正清將雪魄還魂丹吃下,可是無論如何,楊正清就是不肯吃下,無奈,段霖暉隻有把藥收回去,而後他問道:“為什麼,蕭城毅恨你,多半是為了你那篇《十罪書》被流傳了出去,現在外麵指責蕭城毅的人很多。”
楊正清的嘴角努力構出一絲笑意:“哼!他堵著住我一個人的嘴,難道還能殺盡天下人不成?隻要他一天妄想皇位,他就一日不得安寧!”
楊正清的倔強有增無減,這讓段霖暉非常無奈,他沉痛地問:“你要當眾告發他,為什麼不肯與我商議,你……你明明知道自己沒有證據,勝算不大,為何還要以卵擊石?你,這不是自尋死路麼?”段霖暉越說越傷心,越說越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早一點發現楊正清的企圖:“我與你說過,西平王的事情,我們可以慢慢來,他自己急功近利,挖下了自己廢墳墓,我們最後終會勝利,你何苦要做這樣的事情?為什麼不願意再等待一段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