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詞正惴惴不安的在承乾宮正殿的門口走來走去,一顆心七上八下。她剛和秦煦卿他們分開便往承乾宮趕,卻沒想到來的時候就被告知,新帝蕭文禹已經到了承乾宮,現在正和舒貴妃單獨地談話。
秦婉詞心中暗覺不好,蕭文禹此刻應該正在端凝殿守靈,如今竟是放下守靈親自到承乾宮來找舒貴妃,想必定是看到了讓舒貴妃殉葬的奏章。看來那些奏章中,還是有漏網之魚傳到了蕭文禹手中,雖然之前的時候,經過他們的分析,一致認為蕭文禹不會為難舒貴妃,可是說到底也隻是他們的猜測罷了,拿主意的最後還是蕭文禹,秦婉詞也沒有完全的把握蕭文禹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這天天色極好,天空明澈如湖水,日光灑落,就像層層金光,仲夏,有些花朵都凋謝了,秦婉詞苦於進不去,內心又是焦急,之在承乾宮門口的芳草上走來走去,一腳一腳,踩在落在碧草上的花瓣上。那小宮女也不知察言觀色,並不曉得蕭文禹是帶著什麼表情走進宮裏的,弄得如月看著也是著急,卻隻能站在秦婉詞身後,緊緊地攥著自己手上的,嘴唇緊咬,低著頭不說話。
一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承乾宮正殿的門突然打開了,秦婉詞閃電般抬頭看去,一個年輕的男子從門中走出,身穿一身白色的素衣,男子麵目清俊,頭上還帶著赤金的束官,也正看見站在台階下的秦婉詞。
不用想便知道這是蕭文禹,秦婉詞趕忙上前跪拜道:“臣妾參見陛下,吾皇萬歲。”
蕭文禹快步上前,隻手扶起秦婉詞,隻和顏悅色道:“婉詞,可是有很多時間不見了。奕洵守著邊關沒有回來,朕當真覺得有些想念了,還好有你代他回來。”
這樣親切熟稔的話語讓秦婉詞的臉微微一紅,以前她和太子妃齊黛瀅的關係不錯,與蕭文禹自小也是熟識,隻是如今蕭文禹已經成了皇上,以前玩的好,如今也是有些拘謹了。秦婉詞靜默半響,好容易才憋出了一個字:“是。”
蕭文禹語氣有些不滿:“好端端的這麼生分做什麼,朕和以前也沒有什麼區別。朕還是高興你叫朕大哥的時候,無人時,我們就不要拘著那些虛禮了。”
秦婉詞微微一愣,而後溫和一笑,卻再是沒有拘束的神情了,道:“好。”
蕭文禹見到了秦婉詞似乎十分高興,往秦婉詞身邊看了看,麵上有些疑惑:“你和奕洵也有了孩子了,怎麼沒見著湛辰,怎麼說我也是湛辰的伯伯了,倒是不讓我抱抱?”
秦婉詞抿嘴笑道:“是了,湛辰還在鎮南王府呢,改明兒必定帶來讓您瞧瞧。”
蕭文禹含笑點頭,卻是一眼瞥見秦婉詞腳下的芳草有不少壓倒的,愣了愣,隻道:“你似乎是等了很久。”
秦婉詞遲疑了一下,卻是老實點頭道:“是有一陣子。”
蕭文禹的聲音低了下去,仿佛是有一聲歎息:“看來你也是得到消息急著來宮裏吧。不然也不會連湛辰都不帶,這樣急匆匆地趕來。”
一下子便被蕭文禹看穿了來意,秦婉詞一時感覺特別尷尬,她在驚訝蕭文禹心思洞察的時候,心中卻是更擔心蕭文禹的反應,支支吾吾了半天,卻不知道該怎樣問。
仿佛看出了秦婉詞的窘迫與心急,蕭文禹抬眼看著遠處澄澈的天際,輕輕笑道:“婉詞,你放心。也告訴奕洵讓他放心,朕不會讓人傷害舒貴妃的。”
秦婉詞略微一怔忡,蕭文禹貴為天子,說的話可是一諾千金。如今他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幾乎等於是道出了秦婉詞想要得知的答案。有蕭文禹這樣一句話,秦婉詞可以確信,舒貴妃是無虞了!
她心中一陣滾燙的感動,就像是一顆心懸掛了多天,如今終於可以放下來喘口氣了一般放鬆,秦婉詞心中有千言萬語的感謝之情,卻無處說,隻對著蕭文禹重重地跪下:“多謝陛下!”
蕭文禹蹙了蹙眉,在秦婉詞要跪下去的時候一把扶住她,笑道:“又是動不動就跪。真是的,好了,朕也要回端凝殿了,過幾日再設宴招待招待你。你也很擔心母後了吧,快去看看她吧。”
說罷,便負手離開了。
留著秦婉詞一個人愣在當場,她凝了凝眉,看著蕭文禹緩緩離去的背影,心中一驚,剛剛如果自己沒有聽錯,蕭文禹說的是“母後”吧。他說的“母後”應該指的就是舒貴妃了吧。可是能讓蕭文禹稱作母後的應該隻有已故的孝惠太後,也就是現在被追諡的孝惠端康頤莊誠恭順皇太後了。他如今卻稱舒貴妃為母後,秦婉詞的心中一陣疑惑,直到如月在身後叫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來,提起裙裾向著宮殿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