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父皇欠您一個後位,現在就讓兒臣來補償吧。”
柳青斕一愣,袖中的手也不住輕輕一抖,麵前的年輕皇帝目光炯炯,卻是真摯道:“朕即刻下詔晉封您為太後,再上徽號,原本‘淑和’是用在皇太妃的上的,總是差了一些,兒臣幫母妃改成‘淑懿’吧,也符合母妃的性子。”
“萬萬不可!”柳青斕意識到蕭文禹是真打算這麼做,當即便製止了:“文禹,你有孝心我明白,可是我並非皇後,也非你的生母,怎麼能夠成為太後,你萬不可置祖宗理法於不顧!”
柳青斕沒想到,平日裏溫和無爭的蕭文禹在這件事情上卻是異常執著:“母妃要是覺得封皇太後在祖宗理法上過不去,那麼大可不必擔心。羲朝之時,惠儀皇太後不也不是羲宣帝的生母,也非羲宣帝父皇羲昭帝的正宮皇後,照樣是封了皇太後,有祖製可尋。”
柳青斕還是不同意,她搖頭道:“惠儀皇太後是羲宣帝的養母,自然是可以晉封太後,可我並非你的養母,我膝下還有奕洵和楚延,怎麼樣也不好封太後。”
“母妃如何這樣說?”蕭文禹眼中透出一份哀傷,他聲音低沉卻富有真情:“自從母後死後,因為我身份特殊,父皇並未讓我過繼給任何一位妃嬪。而且,我自幼身子也不好,雖未太子,地位卻並不尊崇。後宮之中少有人安慰疼惜。記得十四歲那年的冬天,我染了天花,任是誰都避我遠遠的,覺得我已時日無多,連著我自己也覺得自己快死了。沒有人敢接近我。隻有您,不顧自己的安慰,從承乾宮搬到東宮,日日夜夜照顧著我。後來我大好了,心中感念著您,想要來報答您,可您總是淡淡地拒絕。”他抬起眼看著柳青斕,雙肩微微顫抖,眼中似有淚花在打轉,“這些年,您對我有多少照顧,文禹一刻都不敢忘,在文禹心目中,一直都把您當做自己的生母一般。”
蕭文禹言辭切切,真情實意,連著柳青斕都大為動容。當真是一個至純至孝的兒子,怪不得蕭祁也這般重視他。
“母妃,說來,兒臣還有些對不住你。”蕭文禹聲音中充滿歉意,“以您的肚量和出聲,這麼些年早就該登上後位了,可是父皇卻遲遲不肯將您推上這最後一步,我知道的,”他聲音漸漸低下去,似乎是包含了無數的抱歉與無奈,“都是為了我。奕洵他很能幹,一旦您做了皇後,奕洵就是嫡子,我多年低位動搖,到時我這太子之位必定不保。父皇為著我,竟也是委屈了你這麼多年……我,我真的很過意不去。”
“所以!”蕭文禹猛地抬起了頭,眼中熱切的目光對上柳青斕動容的神情,仿佛周身都充滿了力量,他定定道:“父皇欠您的,便由兒臣來為您補上!”他突地站了起來,走到柳青斕麵前,驀地一下子跪在了柳青斕麵前。柳青斕大驚,剛忙要扶蕭文禹起來:“陛下,您這是做什麼?!”
“懇請母妃不要在推辭了。”蕭文禹也是身高八尺的男兒,即便因為常年病弱,身子骨很弱,但是一旦下了決心,柳青斕是如何也拉不動的。蕭文禹繼續道:“若是母妃還覺得名義上不行,那麼朕便現將母妃升為父皇皇後,再由著皇後升太後,這一來,母妃便再沒借口了吧。”
柳青斕也是言辭切切:“文禹,不是我不同意。隻是,我本就是貴妃。登基大典上要封太妃的事情已經被禮部駁了回來。而且現在還有人想著我去為先皇殉葬,你這一來,將我又置於何地?倒是隻怕指責我的人會更多。”
柳青斕是看出來了,蕭祁駕崩後,很多從前記恨自己的勢力一下子全部顯現了出來。單從這晉封和殉葬這兩件事,柳青斕便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以後的日子並不好過。若是答應了蕭文禹成為太後,隻怕當真是要成為眾矢之的了。
“朕就氣的是這個!”柳青斕話一出,沒想到蕭文禹卻一下子勃然大怒,原本清淡的麵孔也是鋪上了一層薄薄的怒意,“若非是他們逼朕,朕還不會這樣堅決。父皇剛亡,就有這麼多的人給您下絆子,連殉葬的事情都敢上書,這以後還得了?朕就是要給您這天下最高崇的位置,看看您做了太後還有什麼人再敢為難您!”蕭文禹生氣起來到真有幾分蕭祁的影子,頗有氣勢,他冷哼道:“當真以為朕性子醇厚,是個不發火好欺負的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