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卻是走了出來,向前邁了兩步,站到了杜君浩的旁邊,揚聲道:“陛下身體雖然不好,但是太醫也說至少能夠撐到秋初。可如今才是仲夏之時,陛下卻在昨日突然暴斃,這怎麼能不讓人起疑?”
江越說的也是其他人心中另一個疑團,眾人都抱著狐疑的眼神看向江越,唯有沈鴻彬冷肅地看著江越,目光愈加冰冷。
許恒目光如炬,聲音中隱隱帶了怒氣:“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江越不理睬許恒的怒氣,轉過身來,對著朝臣,就像是對眾人宣布什麼事情一樣,道:“聽聞,陛下昨日中午服用了太常寺中一人進貢的藥丸,此人名叫徐萬庭。本來陛下身體好好的,服了這藥,卻在半夜突然暴斃,這擺明了說明那藥有問題!”
江越停了一停,繼續道:“據說,徐萬庭昨日得了賞賜,如今早已逃出了京城,這不就是畏罪潛逃麼?而且,這讓徐萬庭進宮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右丞相——許恒!”
眾人一片驚呼,江越回過頭來,沉聲問許恒道:“丞相大人,的確是你讓徐萬庭進貢藥丸的吧。”
許恒麵色一白,卻分辯道:“那藥丸太醫說了並沒有毒!”
江越卻是冷笑一聲:“正是沒有毒才能讓陛下服下啊。再說了,沒有毒的東西就吃不死人了麼?微臣不同藥理,但是這藥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微臣卻還是知道的。”他這言下之意,便是那藥即使是沒毒,卻是惡化了蕭祁的病情,導致蕭祁半夜而亡。
許恒已經知道江越這是要將蕭祁的駕崩怪到自己的頭上,同時,他在這一刻也肯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沈鴻彬與江越必定有所勾結。不然江越怎麼會在自己向沈鴻彬發難之時,突然拿起蕭祁的死說事。他冷冷地看著江越,無不嘲笑道:“你這話說的無憑無據,倒是想把本官拉下馬麼?”
看見許恒眼中不屑的笑意,江越知道許恒已經猜出了自己的意圖,並且也很有把握能夠置身事外。江越心中暗笑,許恒,既然我們已經打算出手對付你,怎麼可能讓你能夠全身而退呢?他嘴角輕揚,嘴邊的胡須也是掛上了一抹詭異的笑容:“無憑無據?丞相大人,無憑無據,下官怎麼敢冤枉你。可是您難道不知道麼?這徐萬庭正是您身居洛陽幼時的鄰居啊。若非是您,一個小小的太常寺的雜官,怎麼可能見得了陛下,怎麼可能讓陛下服用來路不明的藥丸?”
許恒大驚,對江越嗬斥道:“你胡說什麼?!”
“胡說?”江越也是拉高了聲音:“臣不是胡說!”他再次轉過身來,麵對所有的朝臣,朗聲道:“各位大臣,陛下服用了徐萬庭的藥丸之後便突然駕崩;而徐萬庭昨日便已經逃離京城,他又是經右丞相的同意才得以麵見陛下,他又是右丞相幼時的鄰居,這種種的跡象,怎能不讓人覺得事有蹊蹺?!”江越振振有詞,表情卻是一臉的痛心疾首。百官都被他糊弄地一愣一愣的。
江越這般慷慨激昂,顯然有不少人被他這一番話說的對許恒都有了幾分疑心。許恒麵色也是一瞬間變的僵白了起來。徐萬庭的事情他之前根本便不知道,更不知所為的幼時鄰居是個什麼情況,但是他卻是很肯定,江越是要陷害自己。他不由怒道:“幼時的鄰居!我十歲那年便舉家移居京城,哪裏還會有什麼幼時的鄰居!”
江越卻笑問:“丞相大人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他頓了頓,眼中笑意更加深濃:“不管您是不是真的知道,但是禁衛軍的消息確實不會出錯的。徐萬庭的逃跑卻也是事實,這一點,丞相大人總不好說不是吧。”
許恒頓時語塞,不再言語。許恒這一猶豫,群臣心中更是懷疑了。
今天所有的人心中都有心思,都有疑惑,但是有一個人卻是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清楚著其中的緣由。而且,就算他知道,他今天也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就是昨晚目睹了一切的段霖暉。
段霖暉一直靜靜地關注著朝堂中的這些紛爭。原先指向遺詔的矛頭如今因為江越的一番話而全數集中到了許恒的頭上。這也難怪,比起遺詔最後那一條內容。蕭祁是否是被人害死的更能引起眾人的關注。何況,這要害蕭祁的嫌疑人竟然是位高權重的右丞相許恒,這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