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以退為進(1 / 2)

段霖暉現在可以肯定江越是在陷害許恒,而且他隱隱覺得,這似乎一開始就是一個圈套,隻怕從最初的徐萬庭獻藥之時,許恒就踏進了這個圈套,而他自己卻不知道。

遺詔的確是沈鴻彬動了手腳,可是段霖暉卻不能說,因為一來這會暴露自己,而來也不會有人相信自己說的話,反而會白白連累好多人。所以,當許恒質疑沈鴻彬的時候,段霖暉並沒有表態。但是後來情況陡然極下,矛頭因為江越的幾句話便突然全體轉向了許恒。

段霖暉可以猜到,這一定也是沈鴻彬和江越計劃好的。江越是西平王的人,他知道遺詔一出,許恒一定不相信,一定會成為最大的威脅。所以他們兵出險招,用蕭祁的死來將許恒一並拉下馬,順便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正是一招極險極狠的一步棋。段霖暉死死咬住自己的牙,袖中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連關節都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可就是忍著不說話。

不是他不幫許恒,是真的自己勢單力薄,幫不了他!

許恒情勢危急。吏部尚書杜君浩在一旁是看不下去了,他半垂眼簾,沉聲道:“江越,你這話說的倒是有些故弄玄虛了。”他抬起頭來正色道:“這徐萬庭本是太常寺的人,就算是進貢藥丸時經了右丞相的手,也不能斷定這徐萬庭就是右丞相的人。況且右丞早已定居京城,即便是洛陽故人,又是如何?至於這徐萬庭逃走一說,本是他個人所為,為何端著要將帽子扣到右丞相的頭上?”

杜君浩幫著許恒說話,江越反駁道:“若非有人指使,何人敢陷害陛下龍體?”

江越語速加快,杜君浩卻是十分平穩,他抬眼冷定地看了一眼江越,道:“指使?江越,昨夜陛下駕崩,除了顧命大臣三人,你我皆不在現場,你為何如此肯定陛下是被人暗害的?”

江越一愣,卻是很快辯解道:“太醫院原本說陛下聖體能撐到入秋,斷不會在昨日就駕崩的。”他盯著杜君浩,音調變得十分奇怪,道:“尚書大人這是要偏袒右丞相?”

“哈哈!偏袒?”杜君浩傲然冷笑,顯然完全不將江越放在眼裏:“我隻是實話實說,何來偏袒一說?倒是你,一味的將事情全部歸於右相身上。本來這個事情便是莫須有,你要拉扯上誰都是越抹越黑。本官隻是很奇怪,江越,你的動作也太快了吧?太醫院都還沒有說是徐萬庭的藥出了問題,你卻一口咬定是徐萬庭的問題,連他和右相的關係都這麼快都調查好了,仿佛就像……”杜君浩頓了頓,饒有意味道:“就像是計劃好的一樣。”

如果有可能,段霖暉幾乎都要為杜君浩鼓掌叫好了。他這幾句話堵得江越啞口無言,不愧是大學士,朝廷文官之首,一下子就明顯地道出了江越有意將嫌疑轉移到許恒的身上。看來以前也是小看了杜君浩,本以為他不過是一個考究學問的文人,沒想到心思竟然也是這麼地機敏,看來蕭祁讓他繼蘇普之後成為吏部尚書,並非隻是看中了杜君浩的學問。

杜君浩本來就是自己的直係上司,資曆官位都要比自己高,且杜君浩的話句句擊在點子上,弄得江越臉色一陣清白,但他看著沈鴻彬完全沒有發話的意思,心中雖然恨,卻也隻好暫且忍氣吞聲不說話。

江越不說話,卻又有人站了出來。禦史大夫袁允南不以為然,道:“杜大人說的有道理,可是江大人也是一片好心,陛下死的蹊蹺,徐萬庭又連夜逃跑,無論怎麼樣都是讓人懷疑的。以臣所見,此事還需要慢慢來,不過這右相的嫌疑卻是不能消的。畢竟有所牽扯,尚書大人,您覺得呢?”

禦史台的人職管監察,彈劾起人來,各個都是不要命的主。而且引經據典,浩浩蕩蕩,一氣嗬成。就是沒問題也給你說上幾條來,如今禦史大夫也卷了進來,隻怕接下來禦史台的炮火會猛烈地集中到許恒的身上。

一般來說,朝廷之中很少有人會得罪禦史台的人,那些人屈指可數,首當其衝的必定是大理寺卿段霖暉,段霖暉這個人性格冷傲,軟硬不吃,禦史台多年集中的炮火都沒能將他拉下馬。段霖暉是一個,而杜君浩正好是另一個,他是泰常年間科舉的榜眼,可謂是資曆深厚,而且身為吏部尚書又是主管人事,所以,他完全不懼怕袁允南的威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