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級的不管,刑司獄的幾個監管人員卻是歡喜的緊。進來的人若是家中有權,那麼不用呆就放回去,若是有錢,那麼交幾個錢也就放回去了。但若是貧苦百姓,那麼日子可就很辛苦了,交不起錢就被打,打了也沒人管。而且這些事情刑司獄的人都很謹慎,做的案宗都是天衣無縫的。
所以建衡年間這個刑司獄就像是全國司法部的一個毒瘤,刑部那邊並非不知道,可是他們自己也的確忙,全國案件的定罪都要交由刑部審查,而且建國初期有大量的法律需要製定。所以刑部也隻是口頭警告警告刑司獄的那些人收斂一些,可是效果微乎甚微。
段霖暉對於刑司獄向來都是深惡痛絕,所以他當上大理寺卿之後,安頓好一切便向蕭祁上書了,你們刑部不管的事情,就由我大理寺來管!
蕭祁接到段霖暉的上書也是嚇了一跳,他不知道刑司獄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所以他很快便下令將刑司獄撤銷,歸分於大理寺典獄之下。段霖暉本來想自己動手處理這個惡瘤,但如今來了楊正清,他便想著讓楊正清來處理。
楊正清得到了命令,他知道刑司獄是個什麼情況,但他也不抱怨,隻向段霖暉請了四天假到了刑司獄。一進刑司獄,楊正清自己都幾乎驚呆了。刑司獄的牢房惡臭撲鼻,潮濕陰冷,破爛不堪,蠅蟲滿天,犯人的生活十分苦,這樣的地方連看守都不願意多呆,可段霖暉偏偏讓他來。可楊正清現在沒有時間考慮段霖暉是怎麼想的,他現在的首要目標是查看刑司獄裏的情況,因為他知道這樣的環境中一定會有很多冤案。
刑司獄的一些人對於皇上的下令並沒有多少關注,因為這個機構是太祖皇帝下令設置的,他們認為蕭祁不會這麼快就否定了這個機構。況且刑部那邊從來也隻有雷聲大雨點小的警告,這些人就更是不痛不癢。
所以刑司獄的一些人見道楊正清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眼裏。若是段霖暉親自來,或許他們還要給些麵子,但是楊正清不過是名不見經傳的少卿,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眼裏,每個人都想,隨他去折騰,難道還能捅破天?
但是楊正清可以。
楊正清在這個連看守都不願意呆的牢獄中整整呆了四天,他詳細的盤問了許多犯人,沒有一絲不耐煩,對於每一個人,他都耐心的聽他們訴說冤情,訴說刑司獄裏麵的事情,然後將關押之人說的話全部都記下來,回到府上,每一條每一案都對照著刑司獄上報大理寺或刑部的文案仔細審查。
又過了五天,楊正清派人請刑司獄的一幫人員到大理寺來。刑司獄的一些人到了大理寺,楊正清把他們帶到了辦事廳,先是給這些人倒了些茶水,隨便扯了幾句。刑司獄的人看見楊正清態度不錯,想著原來這人也不像外界說的那麼冷僻不近人情,就以為楊正清也是個好打發的主,像以前刑部的那些人,給點好處就能通融過去了。基於這個錯誤的認知,刑司獄的這些人一下子放鬆了不少。
可就在這些人聊開的時候,楊正清臉色就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登時冷下了臉,命人將門關上。
刑司獄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楊正清就將一大疊文案擺了出來,他冷冷看著眼前的一幫人,隨便抽出其中的一份,掃了一眼,慢悠悠的發問:“前年九江縣丞縱馬於大街上撞傷七人一案是誰審查的?”
刑司獄的人見大門一關,楊正清又是這樣的嚴肅神情,突然醒悟過來楊正清這是來算賬的!他們互相瞟了一眼,這陣勢他們倒是沒見過,但是卻也鼓著膽子繼續混。其中一人哂笑兩聲道:“這個案子好像是張耀審查的,不過他去年就被調到地方去了。”
這是擺明了推脫責任,這一點楊正清見多了,他冷笑一聲,以手扣了扣紙張:“這縱馬傷人隻判了一個月就放回去了?按大靖律法,少說也得有一年的刑獄。”
剛剛回答的一人也不知是有備而來,還是一直都是這樣蒙混的,他也不怒,反視楊正清,眼裏笑容不懷好意:“大靖律法是有說,無故傷及百姓者要處一年以上的牢獄。”但他轉而一笑,帶著淡淡的輕視:“可是楊大人,大靖律法也有非重大案件,繳納贖金也可減免責罰這一項。下官想這文案上應該有寫,看來楊大人初從國子監調到大理寺,對於大靖律法還不太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