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遠一聽沒有搜出任何解藥,不由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尹清淺仿佛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也不驚訝:“狄太醫這般沉穩之人,如何會把證據隨身攜帶呢?”她深知此人心思縝密,斷然是不會做出隨身攜帶解藥這麼傻的事情。
“可是,”她話鋒一轉:“狄太醫身上搜不到,可以搜太醫院,可以搜他的居所,因為至少還剩下一半解藥沒有找到,狄大人會把他藏在哪裏呢?而且,狄大人能夠很清楚的分辨出,我試做的解藥不是真的,那麼想必狄大人一定自己親自嚐試過很多次了吧,陛下,我擬出了解藥的部分成分,隻要去太醫院查一查,狄太醫近來所取用過的藥物,一切自會明了。”
蕭祁聞言,殺意濃濃,下令:“查!”
“不必了!”狄雲出聲製止,“不用搜了。”
眾人都將眼神投向了狄雲,狄雲閉起了雙眼,思量許久,長歎一聲:“是臣,是臣做的。”
狄雲一承認,溫遠便像魂被抽去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無法置信的看著狄雲,嘴裏重複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你?”
溫遠這番失態倒是讓尹清淺有些吃驚,她沒有想到溫遠竟然如此看重狄雲,從他剛剛觀察的情況來看,溫遠並沒有給予狄雲太多的關懷啊。
狄雲卻是平淡如水的回答,好似這驚天的罪過與自己無關一般:“是臣每日往太子的藥膳中加入些許解藥。”
“不會的!”溫遠痛心疾首:“不可能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狄雲豁然睜眼,迫視著他,冷笑:“你問我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你,你不一直把我當奴隸對待麼?怎麼如今又這麼關心了?”
這般挑釁且無禮的話語讓溫遠登時怔住,他結結巴巴道:“我……我並沒有……”
“你沒有?”狄雲的聲音如浮在水麵上冷冷相觸的碎冰:“二十年,我整整服侍你二十年!是,是你當初在我孤苦無依的時候收留我,是你教我醫術,是你帶我來太醫院讓我走到今天,可是,”狄雲苦笑:“我不過是你用來在太醫院站穩腳的一個棋子,因為你知道,我永遠不會違逆你,你永遠也不會擔心我會搶了你首席太醫的位置!”
沒有想到狄雲對自己有這麼深的怨念,溫遠吃驚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看著溫遠老態且呆迷的樣子,狄雲輕蔑一嗤:“你太高傲,總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又不願意接受新的知識,明明太醫院中傑出的新人那麼多,你卻不願意提拔。如今更是連太子中的何毒也看不出來,既然這樣,到最後治不好太子,你必定會被治罪,而沒有你,我終於可以不再受製於人。”
說罷,他不顧眾人的目光,坦然麵對蕭祁:“既然事情已經暴露,我也不再辯解,陛下,請治微臣的罪吧。”狄雲身體前傾,叩首。
狄雲認罪後,整個慈玄宮裏靜了下來,每個人都不說話,都仿佛不敢相信這短短時間裏發生的事,唯有一旁帷帳中,太子蒼白卻溫和的臉是整片宮殿裏最平靜的地方。
蕭祁靜默片刻,此時他已經是怒不可遏,僅僅是因為這權位的爭奪,太醫竟敢謀害太子,他怒意大盛,恨不得將眼前的幾個太醫通通問斬,他站起身,道:“傳朕旨意!”
話音未落,門外便傳來一聲輕輕的女聲:“陛下,等一會,臣妾有話要問。”尹清淺一聽,這女子聲音不響,卻字字清晰,聽聲音貌似已經不是年輕的女子,有一種獨特的風韻在裏麵。
很細微的,尹清淺發現蕭祁聽到這聲音,臉霎時柔和了許多。
舒貴妃從門外緩緩走過來,一抹淺淺的笑意掛在臉上,整個人溫和的如四月的春風。
尹清淺抬眼望去,登時便被吸引了過去。
因為前些日子被禁足,舒貴妃穿著很是素淡,著了一身深蘭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梅花,三千青絲僅用一支雕工細致的梅簪綰起,淡上鉛華。
論美貌,舒貴妃並不及賢妃,但她整個人透出的端莊大雅,是賢妃所比不上的。
蕭祁見舒貴妃來了,從剛開始一直鐵青的臉竟難得柔和扯出了一抹淡笑,他甚至走上前去,伸手扶過舒貴妃,輕聲慢語:“青斕,這段日子委屈你了。”
在眾人麵前這般不避嫌,舒貴妃倒有些不好意思,她餘光看見對著自己幾乎咬牙切齒的賢妃,淡淡的說:“臣妾沒事。”隨即,她將目光投向了狄雲,說:“皇上,臣妾有話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