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默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睜開眼睛就聽見客廳的電話響個不停,坐在床上,等待電話自己掛斷。
電話另一端的人卻像是知道他故意不接一樣,鈴聲執意的漫長的響著……
打開門,沒有看見魏川夏,走了嗎?慢吞吞的走到電話機前,猶豫十秒鍾最終拿起話筒。
“喂——”
“怎麼現在才接?”對麵的聲音嚴肅並且冷淡,高高在上的威嚴即使隔著千山萬水,仍然通過電磁波完整的傳輸過來。
小默神情僵硬了一會兒,是爸爸,固執並且超級有耐性。看不見麵容,仍然想象得到那端的人皺緊眉頭的樣子,他的聲帶幹澀的震動,“剛才,不小心睡著了,有事嗎?”語氣生疏有禮,完全聽不出一絲忤逆的意思,可是卻讓另外那端的人平白的惱火起來,“我沒事就不可以打電話給你了是嗎?難道我連問問我三年未曾回家的兒子死了沒有的權利都沒有嗎?”
“……”小默呼吸輕淺,眉間的陰影加深,“我沒有……”那個意思。
“算了。”宇文臨淵不耐煩地阻止他解釋,“我打電話主要是問你川夏到了沒有?她前天就已經出發了,昨天應該到了吧,他一直沒打電話過來報平安,你媽很擔心讓我問一下。”
“啊——”他目光自嘲的閃了閃,原來是這樣啊,“已經到了,嗯……很平安……”
“那就好。”已經沒有話說了,兩個人卻都不想最先掛電話。不是沒有試過溝通,最初因為事情繁忙沒有空閑關心自己的小孩,到後來當小默和淺書長大到足以麵對自己的困境的時候,宇文臨淵才發現自己錯失了他們多少成長的曆程,再想了解他們的時候,已經沒有機會和心情了。
小時候,明明還吵著想要爸爸抱的,什麼時候兩個人形同陌路了呢?
“聽說你那邊發生了一些事情?死了幾個學生是嗎?”終於還是開口,宇文移默還以為他永遠不會提這件事情呢。
“嗯,不過,已經沒事了。”他們在這個世上再也見不到一個名字叫橙橙的女生了,所以現在的平靜應該稱為沒有事情了吧?
“你最近和未央聯係過沒有?”
“嗯,沒有呢?”小默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波瀾不興冷庫到冰點俊臉,清秀的眉頭皺緊,“……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那個男人沉默而且強勢,當年他選擇來這邊的四方永晝就得自那人的許可,因為年紀過小又沒什麼經驗,曾經飽受族裏長老們的非議,那個男人卻隻是問他是不是下定決心承擔管理不良的後果,哀莫大於心死的他想也不想的點頭答應。他就什麼也沒有說,輕而易舉的允許了。
那年剛剛過完二十五歲生日的男人,雖然眉宇仍然蘊含著幾絲稚嫩,手段卻已經強硬到可以做任何決定,甚至帶領整個低迷的四方永晝大步向前了。
從來不認為那些反對他來這邊的人會輕易放棄抓他的小辮子來製約未央。
未央當然不會輕易的妥協,可是這次,加上橙橙一共有四個人先後在四方永晝死去,即使是未央也肯定頂不住周圍的壓力吧。
“最近我打電話過去,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隱約聽出各位股東因為這次的事情為難未央……你……未央操心的事情本就多,你莫要再給他添麻煩,和川夏一起回來吧,當年的事情……隻是……你媽無心的,你也很清楚不是嗎?要這樣孩子樣的賭氣到什麼時候,難道你準備這樣一輩子不理睬我們?”說到最後似乎越來越氣,宇文臨淵聲調已經接近吼叫。
“……”小默在這端沉默,心在三年前破了一個洞,到現在仍然沒有愈合,怎能指望他在他們麵前露出微笑幸福的表情,假若仍然這副樣子,他們會傷心吧!遠比這種恨意更加細微而且尖銳的折磨,他很怕痛,更加害怕看見自己在乎的人疼痛的樣子,“我在這邊很好,已經住了三年了,很習慣了。”他習慣了這邊陰冷的空氣,習慣了這邊的荒涼,習慣了這邊的朋友……幾乎記不得s市有著怎樣的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