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躚剛醒這站久了已是有些疲倦,於是對著梓令老人說道:“師傅,我們坐著談吧。”
梓令老人點了點頭,就徑直坐了下來。翩躚繞過老人,拿起桌上的火柴,接二連三的點上了這房間裏的四隻蠟燭,房裏頓時明亮了不少。同時,這也是給屋外守著的人一個信號,翩躚剛坐下沒多久,屋外守夜的婢女就進來請示了。
翩躚還沒說話,梓令老人就道:“你身子不好,不得飲酒,拿個爐子,為師親自為你煮茶。”
翩躚的小心思被看穿了,有些孩子氣的縮縮頭,然後對著那人點了點頭,那人就退了下去。
等著那人走了之後,翩躚這才開口道:“師傅,弟子其實想著,無論是平南王府和洛府一直都是以武功傳家,這入朝為官的人甚少,所以,翩躚想著,若是真要聯合兩家對抗這周家,那朝中須得有人。弟子粗略的想來,朝中的有幾家最為合適。一是丞相姚家,一是翰林院首徐家,還有就是這禦史大夫華家。”
梓令靜靜的聽著翩躚的分析,心裏憂喜參半,喜的是這與有榮焉,這樣的孩子是自己親手教養出來,的確不輸給任何男子。憂的則是這樣一個人物,若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世是否又會橫生枝節。但很快,梓令老人就覺得自己是杞人憂天了,自己教養出來的孩子難道不知道,這丫頭雖是素日裏不怎麼說話,但骨子裏卻是個極其重視情誼的人。無論她的先人們都是誰,這親手養大她的皆是安國人,又怎麼會做出太過於出格的事情呢?
“但其中按著這姚家近來的樣子,倒像是要走純臣的樣子,不會和我們兩家聯合。”
梓令老人這邊倒是說話了,輕輕呷了一杯捧在手上的茶,也是要借著這舉動壓製住嘴角那輕蔑的笑容,這樣的神態翩躚倒是十成十的像足了梓令老人。“因著如今幾位成年的皇子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姚家自己的那位娘娘生的皇子年紀太小,完全沒有和成年皇子相抗衡的資質。而這姚家的枝葉又太多,樹太大,若是一不小心在皇子當中站錯了隊,那可就是萬劫不複,所以姚家那些老狐狸才會做出一副純臣的姿態。”
梓令老人這話鋒一轉,說道:“更何況,這姚家太過於紮眼,若是姚家還和這兩家聯合,那怕也是會引起這聖上的忌憚。”
這言語間似是有著指點的模樣,這倒是出乎這翩躚的意料,畢竟師傅甚少和自己討論這軍國大事,素日裏不是翩躚說,梓令聽,就是角色倒過來,很少有這樣交流的樣子。今日倒也是反常,但翩躚也是顧不了那麼多,畢竟這和自己師傅討論這軍國大事定是會受益良多。
翩躚擺出一副受指教的模樣,繼續說道:“而這禦史大夫華家,禦史大夫素日裏也最是不喜歡的就是和這軍功世家扯上關係,他們有骨子裏的傲氣,覺得我們這些大族都隻是蒙受祖先蔭護的紈絝子弟,怕是不太會和我們聯合。”
梓令見翩躚似是對這話題甚有興趣,也是有些起了興致,畢竟談論軍國大事能讓很多男子都熱血沸騰,梓令老人雖是沒有那般毛頭小子的容易激動,但也是多多少少有了幾分興致。對這翩躚所說的華家倒是有些嗤之以鼻,道:“這番靠著科舉上來的人都是這般瞧不起這些世代勳貴,但就單說這華家吧,難道不是當地的名門望族,難道沒有受到自己祖先庇護嗎?不然哪有機會讀那些聖賢書?更何況考著科舉難道不用請名師,不用有盤纏路費,而這些費用,我就不信是這些大少爺自己去掙的。誰給了他們這般勇氣去瞧不起所有人。現在國之戰亂未平,那些顯赫人家,哪家的孩子沒有上過戰場,單單那祁家,死的就剩下那兩兄弟了,就這樣的家族,那些文臣還不是一有什麼事就追著人家罵。”
翩躚見自己師傅這般氣憤,便也就猜到,這師傅是為了前幾日這禦史大夫華讓上書要參了祁家兄弟縱馬傷人一事。這祁家兄弟雖是被聖上保住了,但也是被責罰了一番。而自家師傅和祁家素來有些交情,這般看來,也就情有可原了。但翩躚覺得,雖然有些時候這禦史大夫所奏之事不免有些雞毛蒜皮,但偏偏也就是這樣的一群人,在監督這些軍功勳貴,讓他們不敢太過放肆,在另一方麵,他們其實真正的在保護著那些百姓們。雖然很多時候,他們往往淪為權力傾軋的利器,但這不能抹殺他們存在對百姓的必要,這也就是為什麼古往今來許多話本子,一有什麼冤屈都要上京找禦史大夫告狀。
其實翩躚明白師傅不喜歡這華家,也是故意提起這一家的。至於意欲何為……翩躚臉上臉上浮起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意。
翩躚點了點頭,有些猶豫的說道:“既然如此,那恐怕就剩下這戶部尚書徐家了。”
梓令老人一聽這戶部尚書的名頭,停了片刻,似是在想著什麼,最後也是覺得,似是這徐家最為合適了。徐家在朝中的勢力沒有姚家那麼大,畢竟像是姚家這般人家,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讓朝野不安。也沒有像華家那般孤傲,標榜著清流,那樣難以打交道。於是便看向翩躚,說道:“那你有何想法想要聯合這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