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心疼。
聲音是那般無助，什麼時候，無助這個詞也能用到他身上了？就算是聰明如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慰自己嗎？
心疼，她早就疼過了，已經麻木了。
“寒哥哥，我好難過，心髒好疼。那個叫心髒的地方真的好疼……”千涵抱著林寒，趴在林寒的懷抱裏，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
她以為她不會哭的，她以為她會很堅強的，可他那句我心疼說出的時候，就覺得她壓抑那麼久的傷心難過委屈不滿像是找到了發泄的出口，忍不住地哭……
“沒事，阿涵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好不好？哭出來就好了，阿涵，乖。”他對她向來都是那麼耐心，護著她，寵著她，極盡所能。
她預測到父親不會喜歡林寒，可她沒預測到他對林寒的恨意竟然那麼深！
被自己的親人傷害時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插進你的胸口，然後在一點點地拔出來。
你明知道是誰插得刀，卻不知道，怎麼才能解決。
隻有一點點地，一點點地，淹沒在一片被稱作絕望的汪洋大海裏。
連哭的資格都沒有……
他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讓她慢慢地喘過氣來。
“他……不喜歡……我，我……就算了……為什麼……連……寶寶也……不喜歡呢……”她梨花帶雨地趴在他懷裏喘不過氣來，哭哭啼啼地問著，眼淚像下雨，從未停過。
“我喜歡就好，別人不喜歡也沒關係的。”他緊緊地抱著她，像抱著這世間最珍貴的東西。
“可是，寶寶沒有了……”
“沒事的，還會有的，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瞧瞧這小臉哭的，全花了。”林寒哄著她，佯裝嫌棄地說道，“要不要咬我兩口，解恨？”
他伸出手，問她。
千涵卻真的抓住林寒的手腕，一口就使勁地咬了上去，全身的力氣都用盡了。
死死的，像隻小狗看見了自己骨頭，就那般死死地咬著，生怕骨頭跑了。
林寒被千涵咬著眉頭緊皺，牙齒不停地吸氣，卻讓她咬。
如果這樣可以讓她好受一點，他不介意讓她多咬幾口。
隻要那個活蹦亂跳的阿涵回來，他真的，比介意。
感覺到牙尖有絲絲血氣冒出，千涵才鬆口。
“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好點？”林寒笑著問她，沒有絲毫埋怨她的意思，反而伸出另一隻手，“要不要這邊再來一口？好對稱？”
她看著他手臂上的清晰可見的青紫牙印，上麵還殘留著她的口水，像是某種小獸留下的。
她忽然笑了。
你看，還有人可以忍受著她的無理取鬧任性不講理，她，其實不算太糟糕是不是？
這個男人，不會像別人一般花言巧語地哄著她，卻會伸出手掌，問她，要不要咬？他那麼笨，連哄女孩子的心都不會，卻讓她感動地一塌糊塗。這樣的男人，是值得她為他放棄的。
“才不要！我又不是小狗，才不要咬你呢！”千涵一甩頭，傲嬌地回答著。
林寒將她抱在懷裏，“阿涵，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她抬頭，看著他眼底殷紅色的血絲，心中那塊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觸動了。
她怎麼可以隻顧著自己傷心難過呢？
她怎麼忘記了，他的傷心難過並不比他少半分呢？
隻是，因為他是男人，所以不肯像她一樣可以發泄。因為他是她的製住，所以，他不能倒下。
她突然間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的自私，隻顧自己的想法，讓他一個人承受那麼多……
她不高興，她傷心，她難過，她任性，她不懂事，都有他哄著，護著，包容著。
可他呢？
他也會傷心難過，可他又有誰可以去說呢？
千涵直起腰，抱著林寒的脖子，輕輕的，柔柔的，在他略帶著溫熱的嘴唇上，輕輕地印上自己的唇印。
而後林寒感覺自己的耳朵有些溫熱，聽見她如蘭的聲音，她說，“謝謝你，然後對不起。”
謝謝你，謝謝你可以包容我的任性，謝謝你可以這麼寵著我，謝謝你還在。
對不起，我不該隻考慮自己的情緒的，對不起，我不該那麼任性的，對不起，我沒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傻阿涵，跟我還客氣啥？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些的，你看你為我放棄那麼多，我如果在不對你好點，誰對你好呢？”林寒接著她搖搖晃晃的身子，讓她好好地躺在床上，“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一樣，到處亂爬，也不怕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