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安傑身上並沒有帶著手槍,都放在了車上,小雨也是相同的。再回去取手槍已經來不及了,出聲提醒小雨也已經來不及了,提醒到腦袋反應過來需要時間緩衝,就在愣神的那段時間中,她就會化為無數的鮮血以及碎肉。
安傑的腦海中飛快地閃出了這些細節,失聲地大叫了起來,猛地拔動腿部快速朝小雨跑去,安傑甚至感覺到風刺得臉龐一陣生疼。小雨見到了安傑的跑來,她還很開心地向著安傑招手,似乎還笑說著什麼。
可惡,快逃啊!
這五個字眼出現在腦海的瞬間,安傑的口中也大聲地吼了出來,緊接著,他的身體就已經到達了小雨的身後,那隻麵龐猙獰的喪屍,與安傑驚慌的麵龐,隻不過相差了短短的二十公分。
“嗷嗚!”
喪屍扭曲著臉直直地朝安傑咬來,安傑下意識地出手抵抗,左手橫截在了胸口前。
“哇啊啊!”
劇烈的疼痛瞬間充斥了安傑的腦神經細胞,他扭曲著麵龐立即大叫了出來,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向左手,卻發現一個獰曲到極致的惡心麵龐,正在以鋒利的牙齒啃咬在手腕上,鮮紅色的血液不停地直撲在它的臉上。不知是血液噴出的聲響,還是血液噴在喪屍麵龐上發出的聲響,安傑的腦海中隻是不停地閃現出唰唰的雪花,耳朵附近也響現出了劇烈的轟鳴聲。
“媽的!”
安傑擰著眉頭大叫,左手猛地往下拉扯,手腕上的一塊血肉就被他拉扯了下來,但是相對的,他的左手也是脫離那隻喪屍惡心的牙齒。不待那隻喪屍再做反應,安傑的右手握拳並指,以兩根手指頭就猛地插進了那隻喪屍的眼眶中。
戳爛了它的眼珠子,安傑瘋狂地翻攪著它的腦細胞,張芃說,這樣可以讓它們盡快死去。安傑瘋狂地撕扯著這隻喪屍,事實上,它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但是安傑雙手並用,瘋狂地抽扯著這隻喪屍的腦袋,恨不得將它的腦袋分開為兩瓣。
“安傑,安傑,安傑你沒有事吧,你別嚇我啊,你沒有事啊!”
當那隻喪屍的腦袋徹底地被安傑撕成兩瓣時,小雨立即就撲到了安傑的身上,也不管他手上的惡心物質,將自己身上衣服撕下了一條碎帶來,就死死緊緊地捆綁在了安傑的左手腕上,眼眶中的晶瑩水珠嘩啦啦地不停灑落,聲音都因為情緒激動而出現了顫抖。
而安傑,此時他的腦袋就像是按上了一噸重的鉛塊一般,昏昏沉沉,耳朵邊甚至還出現了雜音,眼前的景象像是隔住了一層白膜一般,視力始終穿透不了那層白膜。
“安傑,堅持住呀,我現在給你除去傷口,我現在就為你除去傷口,現在!該死的,為什麼沒有刀子呀,可惡啊,刀子究竟放在哪裏呀!”小雨一邊大哭一邊說,而且還非常罕見的爆了一句粗口。
這時,張鬱和張芃抱著一大堆零食就出現在了門口,張芃臉上的神色似乎還非常地開心,但是當她見到著急發瘋的小雨以及倒地的安傑時,臉上的飛揚表情瞬間就凝固住了,當她的目光移到一旁死去的猙獰喪屍時,心髒便即猛地噗通一震,手中的零食登時掉落。
“安傑!可惡,你小子怎麼了?”
張鬱立即甩下了手中的零食,大步大步地朝安傑跑了過去,直到安傑的麵前時,他才見到了安傑左手腕上觸目驚心的傷口,一大塊肉已然不見,破裂而翻出的肉塊直逼白森森的手臂骨。
小雨哭得梨花帶雨,一邊哽泣一邊說,“安傑……安傑他,他被那個該死的混蛋給咬住了手腕,他……他是為了救我才,才被咬中的呀!”說完,哭泣得更大聲了。
張鬱已經看到了,安傑的雙眼已經緩緩地覆蓋上了一層白色的薄膜,按照張芃說過的話,此時感染狀態大概是在一分鍾之內,換句話說,安傑還有的救,還有的救啊!
張鬱還來不及高興,眼前的安傑忽然劇烈地抽搐了起來,一邊抽搐一邊從口中噴吐出大量的白沫。張鬱是知道的,這是因為體內的細胞大量增殖所致。所以換句話說,它們已經在安傑的體內開打了嗎?
“嗷嗚!”
不待張鬱與小雨反應過來,安傑猛地直立而起,伸直了雙手就朝著二人猛撲,重重地幾個手臂橫掃就將二人甩到了一邊,痛得二人直擰著眉頭低吟。安傑扭曲著麵龐直直地撲向了小雨,而此時的她正匍在地麵上大哭著。
“快逃啊!”
張鬱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立即就扯著喉嚨失聲大叫。
但是,已經遲了,還沒有完全化為喪屍的他,行動依然是那麼敏捷無比。小雨這才緩緩地抬起了紅腫雙眼,肆虐著淚水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安傑,她似乎已經認命了,目光也變得柔和無比,仿佛死在他的手中也算是一種解脫。
她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亡的宣判到來,眼眶中的淚水更是不停地泛濫。
“小、弟、弟……”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傳來的是一道非常熟悉的聲音,隻不過略帶著沙啞。
小雨渾身一震,立即就睜開了雙眸,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安傑那張熟悉的麵龐,他正在微笑著,笑容有些勉強與誇張,感覺就像是用手拉起臉部的肌肉,給人一個虛假的笑臉一般。他的眼睛已經看不見往日的清澈了,看得見的,隻是一片翻白的絕望。
他在微笑地對她說。
“將、強、無、要、依、靠……”安傑的聲音打著顫,顫抖的身體說出了這幾個不完整的詞句,就連發音都有些不標準。但是小雨還是聽懂了這些話,他想要說的就是,堅強點,不要依靠別人!
“我不要,我不要啊!”小雨的麵龐上湧流下了更多的水珠,她一邊哽咽著一邊就撲到了安傑身上,死死地環抱著他,“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變成喪屍,我全都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
她嚎啕大叫地野蠻撒嬌,他很想抱住她,但他知道這是不行的,理性的思維讓他冷冷地推開了她。
“安傑,你沒有事的是吧,老子就知道你小子沒有事!”
小雨倒在了另一邊哭得鼻涕眼淚一起湧流,張鬱在聽到安傑的話語後,就猛地拔腿奔到了安傑的跟前。
然而此時,安傑再次凶猛地發難,張鬱才剛剛停下,安傑就將他和小雨一起推開了好長好長的距離。
安傑扭曲地臉大聲地怒吼,“別靠近我,我自身的情況自己最清楚!殺了我啊!”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安傑這次說的話非常地流暢。張鬱渾身一震,仿佛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湧動,他立即爬起衝著安傑大喊,“媽的,別跟老子說什麼死不死的,你還有救,你還有救啊!”
雖然聲音很大,但是張鬱的底氣卻非常地不足,他戰戰兢兢地轉頭看向了張芃,卻發現張芃正在蹲在地上抱頭發抖著,一邊打著顫一邊念念叨叨地說著什麼。
他是知道的,她以為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在心裏自責著,如果她不堅持回來取那些零食的話,安傑也就不會被喪屍襲擊了。
這時,安傑又歇斯裏底地大吼,“殺了我!我已經被它給咬中了,唯一的結果,那就隻是變成它們啊!”
張鬱回過了頭,也衝著安傑聲嘶力竭地大吼,“不會的,你不會變成它們的!白癡女人,安傑是不會變成喪屍的,他是不會變成喪屍的是不是啊!”張鬱扭頭衝著張芃大吼,脖子以及腦袋上的青筋,都在張鬱的激動情緒下飽脹了起來。
張芃從無限的自責中回到了現實,看著張鬱那副滿懷期待的表情,以及小雨那副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臉龐,她眼眶中的淚水也瘋狂地肆虐了出來,“我不想欺騙我自己,也不想欺騙你們,已經太遲太遲了,時間已經消耗了太多太多了,我們已經無力回天了呀!”
頓了頓,張芃又衝著安傑大叫了一聲,“安傑你這個臭小子,老娘這條命就算是欠你的,下輩子,如果有下輩子的話,我一定會盡數奉還回去!”話落,張芃又咬著牙抽泣了起來,小雨也咬著下唇哭泣了起來。
“哇啊啊!”
安傑扭曲著麵龐哀嚎了起來,“快點殺了我啊,它們馬上就會占據我的腦子了,我能感覺得到,我不想變成它們啊!趁我還存有理性的時候,將我的腦子破開吧!”
安傑的話音落下,眾人的麵龐都猛地抽動了起來,兩女更是不停地大聲哭泣著,眼淚鼻涕灑得滿臉都是。
“嗷嗚!”
這時,安傑忽然張獰著長滿利齒的嘴巴就朝眾人撲了上來,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絲的表情,剩下的僅僅就隻是一道覆蓋上白膜的死魚眼,一道翻白的絕望。
“可惡……”
張鬱緩緩地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槍來,取下了消音器,唰的一聲就將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安傑,張鬱的目光看不出是什麼表情,似是悲傷,又似是憤怒。張鬱曾經怨恨過他們拿槍對著他,曾希望過有一天也可以拿槍對著他們,讓他們也感受下在槍口下的逼迫感。
這隻不過是一種想象而已,可是如今,竟然真的實現了,張鬱真的做到了拿槍對準著安傑。
隻不過,已經是物是人非了,再也沒有那種感覺了,有的隻是無限的傷懷。
他死死地盯著這個名為安傑的男人,他說過自己是他的兄弟,說過要一起活下去的這麼一個男人。如今,他竟然違背了諾言,想要一個人解脫掉麼,讓他們這些人繼續掙紮麼,沒有了他我們還能堅持下麼?
不!
我絕不允許他這麼做,他是我的兄弟,我都要始終相信著他的啊!
張鬱的眼眶中布滿了淚水以及血絲,眼前的安傑距離他已經不足兩米了,安傑依舊是扭曲著猙獰的麵龐。他似乎有些開心,他的心中再也沒有什麼負擔了,他馬上就可以到下麵尋找他的親人了,永遠的離開這個充滿殺戮的世界。
張鬱扭曲著麵龐大聲地咆哮,“原諒我吧,安傑!”
“不要啊!”兩個女人同時出聲。
砰!
一道輕微的槍聲響起,在兩位女人瘋狂的哀求聲中,一顆銀色的子彈緩緩地從槍膛中射出,就像是慢動作一般,它緩緩地在空氣中劃出了一道弧度,這刹那,時間仿佛靜止住了,將眾人的表情定格在了這一瞬間。
那顆子彈無情地朝安傑射了過去,射進了空氣中。
不再有任何的惋惜,張鬱已經決定這麼做了,沒有絲毫的後悔。
張芃發動越野車,嗚嗚的馬達轟鳴聲響起,她的腳丫子狠狠地踩在了油門上。
小雨,她隻是擦拭掉眼淚,然後就以迷茫的目光盯著前方,前方是否還有他在等待著?
越野車,向著MC城進發了。
最終的舞台,最終的一站,最終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