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白頭翁的話令趙老大心頭一動,既然柳家上下全部到了小河鎮,他們本家必然空虛,要是趁著這個機會過去,無論是放一把火還是將柳一海找出來,都比呆在寨子裏強。
至於五百裏的路途,趙小土匪卻是胸有成竹。
兩枚低階的巽風符尚在懷裏捂著呢。
說幹就幹,小土匪拿出符籙,從指間擠出一滴精血,精血滴上之後,符篆上的圖案立刻栩栩如生起來,少年人沒有耽擱,稍一用力,符文立刻貼上了他的雙腿,一時間,趙虎生隻覺得腳下有萬斤之力,稍一抬腿,便到了一丈之外。
同一時間,清風寨不遠處連日以來都是一片死寂的小河鎮正燈火通明。
自從天狼寨失勢,大青山東路立刻成了一片坦途,東路徹底閑了下來,所以,以往來往客商的必經之路已難見人煙,這倒也讓柳家人的行事方便了許多。
曾經悅來客棧的大堂裏,黑梅仙娘,苦雨劍,邱老爺子和柳老太爺坐在一處。
“昌兒一行,依然沒有消息嗎?”
今日的張翠娥並不是一身黑的打扮,大紅的宮裝長裙,將其打扮成了一朵紅梅,而那一臉凝重冷意,便如梅花盛開季節的積雪。
冷,自然是因為柳一昌,柳澈盡管生性風流,可也隻留下這麼一棵獨苗。
如果說柳澈在世之日,黑梅仙娘看重的是柳一昌的天分,那麼現在,柳澈身隕之後,這份關愛已變得毫無條件,毫無理由。
本來,有柳家智囊小毛先生同行,她不該擔憂,可是,一日一夜沒有消息傳來,還是令她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特別是小雲寨和清風寨也沒有消息傳來。
其實,初至柳宅,她見得柳如風為了盱眙東路的地盤,非但害得柳澈慘死,還得罪了黎九堂,十分憤怒,可是,在得到五行一氣經的消息之後,到底按下了怒火,柳家一代不如一代,後輩子弟僅僅兩個身懷靈根,具備修行天賦的更是唯有柳一昌一位,可惜,張家沒有五行同修的法門,百花穀一樣找不到一門合適的,若非功法不合,柳一昌也不會年近二十依然停留在煉體第五重天。
盱眙東路的地盤她不在意,對於五行一氣經卻是勢在必得。
之前她自信親自出馬,肯定會手到擒來,可如今的情勢並不如意。
大廳中,與黑梅仙娘一樣,柳如風也是憂心忡忡。
於是,在迅速瞅了一眼自家前老婆之後,小心開了口:
“小毛先生臨走之際,我們便有約在先,如果情勢緊迫,便不必聯絡,想來杜老熊發覺了咱們的行動,所以有所動作,我想,有東文守這個老狐狸在,即便昌兒一行無法傳出消息,想必不會有事,隻是,小雲寨和白頭翁先生······”
柳如風話音未落,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響動。
柳如風站了起來,苦雨劍站了起來,就連黑梅仙娘也欠了欠身子。
白馬軍寨的大將軍,鐵甲軍的大將軍,吃人將軍“禍害”來了。
“禍害”並不是鐵甲軍大將軍的外號,而是他的名字,吃人將軍叫霍海。
禍害年方四十,二十年前,剛被趙國隆正皇帝欽點為武進士的時候,他尚是一名煉骨境的武者,如今,已經達到了先天大成的境界。
二十年從煉骨到先天,說長不算長,說短也不短,畢竟,先天是絕大多數武林中人窮盡一生也無法跨進的門檻。
其實,親近的人都知道,霍海對自家的武道境界很滿意,所以,其人平日裏總是在龍行虎步間散發著從容不迫的自信,他往往一身鐵甲,左手會把持住腰間的劍柄,他總是昂首挺胸,而雙目總是如同會吃人一樣炯炯有神。
平日裏,禍害是一個從頭到腳都洋溢著神氣的軍人,這種神氣足以讓所有熟人相信,當年被博望學院拒之門外的往事,已被這位寒門出身的將軍拋在腦後。
隻是,今日的吃人將軍並沒有往日的神氣。
沒有鐵甲,沒有從容,也沒有狠戾的眼神。
有的隻有一襲長衫,一頭汗水,以及滿眼的急迫。
還有一條令悅來客棧中所有人喜出望外的消息,武修文托他帶來的消息。
——京城來旨,著霍海、武修文平定大青山匪患。
其實,霍海的到來不光給柳家帶來一條好信兒,一樣讓趙老大放下了懸心。
就在一幹人圍住吃人將軍噓寒問暖的光景,料定柳家人馬全都在小河鎮的趙小土匪悄無聲息離開了鎮子西麵的白樺林。
一瞬間,悅來客棧內的一幹人都感到背後一涼。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