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每半個月注射一次,一年要往手臂上紮幾次?!
隻是想一想這個數據,烈夜就哽咽得發不出聲音,黝黑的眸子黑色淩亂得如同被打翻的墨,一片狼狽。
這六年來,她到底經曆了什麼?
自殺……折磨……
心口疼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烈夜艱難的別過頭,不敢讓她看到他眼角的濕潤。
該死的!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混蛋的事情,才讓他最心愛的女人承受這種痛苦?!
她最脆弱,最無助的那些年裏,他卻該死的都在幹些什麼?該死的!他為什麼沒有能陪在她的身邊!
全身的血液逆流,冰冷成霜,讓烈夜好似置身冰窟,往日低沉磁性的嗓音,也已經破碎不成調:“恬兒,我從未有像此刻這樣,感覺到我如此沒用。”
他一直都是驕傲的,烈氏集團和烈家最輝煌的時候是在他的手裏,他高高在上,受人憧憬,在外人眼中,無一例外,他是成功的。
可是現在,他卻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他有多麼的失敗!他甚至連最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被他周身所縈繞著的哀傷氣息所包圍,回味過來他話語中的意思,安恬猛地一顫,抬眸看他,卻瞥見了自他消瘦下巴下滴落的一粒晶瑩水色。
說不震撼是假的!
安恬看著這樣的烈夜,整個人都有些懵了,隻是看著他那埋在陰影之中的半邊臉頰,張了張唇,千言萬語,都在溢出來的那一刻煙消雲散。
他……哭了……
他說,他覺得他沒用嗎?
安恬舌尖有些發麻,他是因為她,而哭了嗎?
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感覺,安恬覺得半邊身體又酥又麻,所有的委屈,似乎也並不是讓她覺得太過於委屈了,隻是心疼,心疼他。
“夜……”千言萬語,之後隻化作了一聲低喃,安恬忍不住的去扯他的衣角,聲音輕得像是怕打擾到他一般:“你……哭了嗎?”
不要哭……她一點都不想他哭的,從前,她隻是看到他皺眉,就已經很心疼了啊!
“我一點都不疼,真的,醫道教過我注射的手法,隻要順著毛孔的方向紮就不疼了。”見他扭過身去背對她,她慌了,想安慰他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隻能扯扯他的袖子,小心翼翼道:“我沒事的啊,真的沒事了。”
“梧桐說隻要注射針水就沒事了,她說再等她一段時間,她一定會將三號毒素給清理的。”
“你知道,梧桐的醫術是最不用置疑的了,她能治好的。所以,你不要告訴之離和我爸聽,別再告訴任何人聽了,沒必要讓他們擔心的……”安恬有些絮絮叨叨的念著,想要以此來安慰他。
她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明顯的透露出難過的訊息,她有些手無足措了。
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見他不為所動,安恬又輕聲道:“你也不用自責,這不關你的事啊,你也不想的,當初你……唔!”
剩下的話,全部都淹沒在了那蘊藏著一切的炙熱的吻中,所有的愧疚,不安,委屈和疼痛,都在這一刻凝聚,被那噬骨的柔情所覆蓋。
風微涼,臥室內卻滿是溫馨,兩人都默契的以溫存的方式去修飾這一場被揭開的傷口,一室春光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