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心頭之血(1 / 2)

柴門木扉,灑一地金陽。

木屋外,有不知名的鳥兒在樹梢婉轉歡快的鳴唱,樹影斑駁,隨偶然吹來的風輕輕搖曳,如夢,如舞。

世界那麼安靜。

列子陌慢慢退下自己的白色長袍,落出半身緊繃的護心軟甲,如墨長發散在肩頭,少年的肩膀已經開闊如山。

他探出一隻帶了蛛絲手套的手,愛惜的劃開半身軟甲,露出瘦削卻緊致的胸肌。

草席上幾根細長的金針一字排開,排在最後的卻是一個銀製的針筒,前端是一根細長的針頭,閃著金芒,帶著寒光,這是厲芒曆時近兩年的傑作,可惜還是無法和前世的注射針筒相比。

列子陌閉了閉眼,再睜開,星眸中是滿滿的堅毅與執著。

他快速的拿起細長金針,閃電般的一根根紮入自己的心口大穴。

眼見著金針用完,才將目光定格在那個銀質針筒上,他毫不遲疑的拿起針筒,對準心口,一針紮下去,針頭太粗了些,列子陌看著胸口金針鎮穴還是有些微的血滲出來,卻連眉頭都未動一下。

為了芙織,比這更瘋狂的事他都做過,這,算得了什麼!

還好,正是因為自己的瘋狂,才突破了師尊的算計,穿越到那遙遠千年後的前世,讓他知道,世上還有那樣的醫學,人體是怎樣的構造,工具是怎樣的使用。

他找到了和橡膠同質的薛荔樹膠來隔離空氣,他軟禁了厲芒為他打造針頭,現在,這個針筒盡管粗糙了些,但是,它抽出了心頭之血!

列子陌拔出針筒和金針,完全不顧自己的心口尚在流血,他拔下針筒頭上的長針,將銀質的針筒輕輕放到祁華的唇畔,如水溫柔的輕哄:“芙織,你看,我做到了,我沒有死,我還在,飲下我的心頭血,解了這懲罰,記起我,原諒我的執著,我們還有餘生,我們在一起歲月靜好的過幾年……乖,張口……”

草鋪上的人無聲無息,隻有胸口的古錢閃爍著,仿佛主人的眼睛。

列子陌不顧自己的傷痛,半抱起她,將針筒緩緩地推入。

殷紅溫熱的血,一絲絲順著祁華嘴角流下來,染上她欺上賽雪的玉頸,鮮豔的觸目驚心。

……她沒有了吞咽的能力。

列子陌傷心得不能自已,他猛然抬頭,仰天長嘯,悲戚如長歌,驚飛了鳥雀,顫動了山林,連豔陽似乎也不忍再看,悄悄地躲進了雲裏。

風,嗚嗚的吹起來,卷來半天黑雲。

山林裏嘯音穿梭,帶動樹葉簌簌不止,如神明的歎息。

列子陌滿臉的淚水,悲慟而絕望。

他拿起針筒,將血倒入自己的嘴裏,猛覆上祁華如生鮮紅的唇,碾轉纏綿不息,舌尖尚留著血的腥味和溫熱,他攪動著祁華口中柔軟的舌,努力將血讓她吞下去。

他緊緊將她抱在懷裏,悲戚似乎已經遠離,那唇的溫軟恍惚還是幾百年前的味道,甜蜜得讓他不忍別離。

忘情的擁吻。

隻有如此,才能給自己一點點心的歸依。

生與死,已經不再在意。

他心口尚淌著的熱血,沾染上那枚寄放祁華靈魂的古幣,在他毫無所覺的瞬間,忽然不再閃爍,而懷中人低垂的手卻輕輕的動了一動。

風,卷起枯葉,呼嘯在屋外。

陽光不知何時沒了蹤影。

屋頂先是簌簌的聲響,不一會便是雨聲一片,山林裏的雨聲夾著風聲,嗚咽著讓人恐懼。

不久,便是滿天深黑,電閃雷鳴,天地似乎要傾覆般的吵鬧著。

列子陌緊抱著祁華,對屋外的一切恍如未聞。

他隻想抱著她。

他隻有她。

一夜。

風停雨住,陽光一如往昔,隻有木屋中濕透的草鋪在記憶著昨日的滂沱大雨。

列子陌似乎沒有動過,屋外的陽光漫進來,給木屋映上了暈暈暖黃。

他未著衣衫的上身還有著斑駁的血痕,胸口的一個血洞旁有蛛延而下的血跡,少年身姿高貴的盤坐,天生風華卻蓋不住那從骨子裏漫出的濃濃憂傷。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人,玉雕般的十指輕撫上她的臉。

忽然,他的手顫抖起來,他低下他倔強高貴的頭顱,用力的看懷裏的人。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狂熱的跳動起來,如無法按耐的發狂的馬!可他卻還努力放低自己的氣息,他好怕,好害怕剛才他的感覺是錯的。

他似乎擔心自己看的不夠清楚,奮力抱起祁華,大步向屋外走去!